山洞里，卓焱醒来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洞口照进黑漆漆的山洞里，一地狼藉。

仰躺在地上，混沌的大脑渐渐恢复清明。体内那股微弱的奇异力量告诉他，不是梦，熬过来了。

他是跟来收尸找线索的，事情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的？

看着灰褐色的洞顶，卓焱脑海里的画面快速后退至机场。

收到线报，他带着老猫和田鸡追着那群人到了机场时，正赶上飞机坠落，几个上了年纪的专家教授当场死亡，余下大半惊吓过度，损伤各有不同。

本以为那帮人会趁机赶尽杀绝，却不想事情急转直下，战斗转移到了大厅内。

负责外围的田鸡重创对方一人后，自己重伤昏迷，而后赶来的老猫和他追着四道残影掠过停机场杀进了山里。

追逐中，卓焱再次清晰的认识到，在绝对力量面前，他那些付出和努力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尽管速度不如人，但凭着丰富的丛林作战经验，两人总算没有跟丢。

山顶诡异的战斗场面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俩人藏在了树后，小心观察着战局中的三人。

远处的女子口罩捂面，卓焱一眼认出是那个把他当作搭讪怪蜀黍的高中生。

比起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男人一瞬间涌起的怪异情绪丝毫不弱。那天他就觉得小丫头有问题，瞧瞧，何止是有，而且还是大问题。

显然小丫头是被追杀的那一个，三对一还能放倒了一个，撑到现在，实力不可小觑。

只是时间拖得越久，战局对那丫头也越发不利。

分神的瞬间场中局面陡变，只见那两人中，一人突然倒地，而小丫头似疯魔了般，身上的戾气澎涌而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变得红艳慑人。

余下那人倒是沉稳有余，眼见丫头状态不对，反倒静下心来，准备伺机而动。

小丫头能救下田鸡，单凭这一点，该先助她脱险。

林中潜伏已久的二人略一交换眼色，趁着那人手中的火球缓缓凝聚时，枪响飞刀出，林中战局再变。

中枪的男人只匆匆扫了眼挡在女人身前的两人，后跃进山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卓焱一把搂住摇摇欲坠的疯丫头，止住准备追击的老猫。

“先救人。”

三个字出口，一阵异香袭来，耳边忽的传来一声倒地的闷哼声，紧接着他抱着人也重重跌倒在地。

大意了，还有黄雀在后？

“你俩怎么没晕？”

四周静寂无声，空无一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就明显了，似是从卓焱身下传出。

全身如麻醉般僵躺着的两人闻声一震，而后一支拳头大小的人参摇摇晃晃的漂浮到了半空。疯狂生长的根须勾走卓焱身上的枪和老猫的刀，而后飘到他面前。

“刚刚是你救了主子？”

这……

“是就眨两下眼。”

世界真特么玄幻了，人参成了精。

卓焱连眨了几下，就察觉身体能动了。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扶起依旧不能动弹的老猫看向半空中的人参道：“放了他。”

命令的语气让参不怎么舒服，“背上她跟我走，他就会没事。”

这个她卓焱知道是指地上呼吸痉挛的小丫头，稍一衡量他在老猫耳旁嘱咐了几句，起身背起女子跟着萝卜进了深山。

一路上小丫头的状态很不好，女子的馨香伴着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卓焱耳旁，扰得人心神不宁。

途中偶尔出现的动物温热尸体，时刻提醒着卓焱那只精怪人参就在附近，或探路清敌或掩藏踪迹，神出鬼没。

天擦黑时，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山洞。

人参从他背上抢走小丫头，平放到草堆上，便再没管他去留。

卓焱就近找了些干枯柴火，又回到了山洞。

火堆生起，印出草堆上小丫头那张精致的小脸，果然是她。

参精无视他将一截参须塞进小丫头嘴里，直到变得干枯，又换另一根。

卓焱楞住了，它这是在给她疗伤？

眼前的人和物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安静守在一旁，时不时往火堆里扔上两根干柴。

“你怎么在这？”小丫头醒来的很快，扭头发现火堆边的卓焱，语气有惊讶，更多的却是不友好。

卓焱敛眉轻笑，“恢复的不错，认识下，我是卓焱。”

小丫头冷着张脸，摆出一副谁想认识你的表情。

“京都那个？”

看来是听说过他，卓焱笑，“如假包换，小丫头，好歹我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你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听了这话，似是不能接受突然冒出个恩人，小丫头抱过参精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想要什么回报？”

回报？

卓焱闻言挑眉，他救过得人数不胜数，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他。

想起上次那声大叔，脑子一热戏谑道：“以身相许？”

“最后一次机会，想好了开口。”

小丫头显然不是个能开玩笑的，语气里的警告和严肃莫名让卓焱忍不住轻笑。

“那就像你这般会洒水？”他继续戏谑。

小丫头认真看了他片刻，“好。”

好？好什么？

洞内的气氛有一瞬的凝固。

卓焱收了笑脸，仔细打量草堆上的小丫头，半张小脸被青丝遮挡，半张融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只那掷地有声的一个好字如响雷般在他脑海回荡。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或是你自己在说什么？”

“不是你求的？”小丫头语气依旧透着冷漠。

“……”

“能不能成功没法保证，是不是水系更不能保证。现在觉醒成功的几率很低，如果熬不住，你就会死在这里，熬住了沦为半妖，也是死。要不要提前面对你自己决定。”

小丫头声音清冷简洁，卓焱听懂了，她应承了他的戏言。

不是玩笑，她很认真。

认真的告诉他不成功就是死。

正是因为听懂了，卓焱反而有些发懵。

他们来黎州正是因为近期有不少超自然事件发生，几番追查下来，锁定了嫌疑人。

黎州行，两次于嫌疑人交手，卓焱太知道那些异类的厉害了。那种诡异力量，正常人拼尽一生也难以达到。

小丫头的意思是，她有办法可以将他也变成异类？

抑制住体内的骚动，卓焱冷静下来，“半妖是什么？提前面对又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跟着那些人，我不信一点儿都不了解。像你，进化失败要么直接死要么成半人半妖的怪物。提前面对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你跟他们交过手，双方实力悬殊心里清楚。他们谋划已久，你们能阻拦的几率不高。那么大家迟早会面对这一天。”

小丫头的语气有些低沉，耐心也已告罄。

“再问东问西，你的恩情就耗尽了。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