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贾兴超转身过来。一张脸正对着我同桌,从侧面看笑得好像有些不怀好意。
“第十七名。学霸笔记有用吧?”
何佩佩先是惊讶,然后一张脸跟绽开了的花儿一般。笑得见眉不见眼的。也不知是因为考好了高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喜鹊’归位后,我将草稿本的一侧推到何佩佩手边,她才如梦初醒一般低头去看。
‘他怎么帮你看起成绩来了?你俩是不是又签什么条约了?’
不一会儿,龙飞凤舞的大字下面出现一行清秀小字,仿佛带着些讨饶的意味。
‘没,是他自己要看的。就纯属显摆呗~’
‘邀功?(滑稽emoji)’
‘打钩(发呆emoji)’
一下课,我终于按捺不住,窜到讲台去看了成绩单。不多不少,正好第十名。只是顺着排名往上却看到一个让人意外的名字。
杨念,第八名。
杨念,班长也。不仅凭成绩常年稳坐班级第二把交椅。而且也凭借一贯稳定的发挥获得了班主任心中两年来最佳班长的荣誉。
想当年竞选班长的时候班任一心想让潘唯宁那块扶不上强的烂泥当班长,谁知被卡点钉子户以一句‘没竞选没发言’的理由给驳回。
也是,想让那讨厌鬼因为这么个名号牺牲自己睡觉和打篮球的时间,那是天方夜谭。
难怪她刚刚那么严肃,原来不是没考好,而是彻彻底底地考砸了。我想她应该是这么认为的。
再往下划拉,我才发现常年排在班级前十的贾某人原来是被我挤出去的。以0.5分之差甩到了第十一。顿时,我体会到什么才叫真的扬眉吐气。
飘飘忽忽过了一天,一回到家我就将用手机拍下来的排名表拿给苏女士看。得意洋洋地抱着她腰撒娇。刚开始苏女士当然很高兴,但是看到我得意忘了形的样子,还是舞了舞手上的锅铲。我只好悻悻撒手。
“那,妈。我们的约定?”
饭桌上,我忍不住又提了一嘴。讨好地看着自家亲妈。又怕表现得不够诚恳,狗腿地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
她噗呲一笑。敲了我筷头一下,道:
“得问问你爸,看他有没有时间。”
我一看有门,穷追不舍地问:
“妈,你看自从爷爷奶奶走之后。我们过年又没多少亲戚走,就回老家给祖宗上上坟,正好也顺路不是?”
“少来,你爸今年有多忙你看不见啊?”
我看了看身边的空位,无比希望老高今年能过个清净年。
终于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我先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然后点亮手机欣喜地重新下载我的游戏。
叮,一条消息进来。
有人在qq上给我发了张图,点开是一张炭火烤肉。一看发件人,潘唯宁。我才记起该到了还人情账的时候了。
‘去哪吃?’
那边发来一个定位。是本市一家比较高档的日式烤肉店。团购价格都贵得让人咋舌的那种。
‘要不换家?’
‘就这家,离家近。’
‘(喷火emoji)’
放血时间约在周五晚上,我跟苏女士说要请同学吃饭,本以为要被问东问西一番。结果当她知道对方是潘唯宁后,连忙从钱包里拖出几张中国红来,一个劲地让我别亏待了人家。
虽然我对自家母亲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非常不耻,但是看在红票票的面子上,连连应着好,一张脸快要乐开了花。
那家烤肉店十分好找,我提前十分钟到了,没想到才这个点就已经快座无虚席了。我无比庆幸自己提前预定了座,可拿到菜单却苦了脸。
这些图片上的牛肉看起来很‘高贵’,名字也很‘高贵’,让人看不懂。价格也很‘高贵’,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顺势从我手中拿走菜单,我一时有些慌了。心想这里的服务员怎么也这么高贵?这一小会的犹豫不定就看不下去了吗!
抬头一看发现是客人到了。‘客人’看着我礼貌一笑,随即大手一扬,我听见自己的‘血’嗞了一地的声音。
“先就这些吧。”
不,高贵冷艳的服务员你回来。我才是请客的人,不是应该我拍板吗?
我盯着坐在对面的人,亮出眼神里的刀子。
没想到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取下了围巾,放在一边,然后脱下外套露出了里面纯黑的毛衣。不得不说,这家伙真是该死地适合穿黑色,平白无故多了些出尘的气质来。
“你上次不是说想吃烤肉?”
‘所以你让我请你来?还是这么个‘高贵冷艳’的地方!’
我怕真跟他怼起来影响吃肉的心情,索性不回他。好在菜上得很快,算起来两人之间也没有尴尬太久。
一群好看的肉片整齐地排着队,优美的大理石花纹让人食指大动。我正想去抓烤钳,却被一只手抢先一步。那手摆盘的姿势轻巧,烤钳翻动不时带起一阵嗞啦啦油花绽放的悦耳声音。
有人烤着肉,我当然不会再去抢活干。只觉得有些诧异。便开口问他:
“从没见过你亲手弄吃的。胡阿姨开始教你做饭了?”
“没,第一次。”
“稀奇。”
“尝尝。”
说着就将烤好的鲜亮肉片平铺在我的盘子里,嗯~鲜嫩多汁,人民币的味道真好吃!就这样一个吃一个烤,这场‘放血宴’接近了尾声。
潘唯宁擦了嘴,又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就要站起身来。我不由得疑惑地看着他,他轻挑眉峰,淡淡说:
“我去下洗手间,你慢慢吃。”
“哦。”
进门右拐是厕所,从我们这边过去要经过收银台。不知怎么,我脑子里想当然地就以为这家伙是去结账了,禁不住弯起嘴角来。
过了好一会,我也没见他回来,这时候那个‘高贵冷艳’的服务生正好走过来,我连忙叫住他,问:
“我们这桌结过账了没?”
他低头检索了一下,回给我个礼貌疏离的微笑道:
“您好,您一共消费688元。现金还是刷卡呢?”
我楞了两秒,有些僵硬地深伸手去包里摸我的‘中国红’。
好巧不巧,刚结完账,潘唯宁就回来了。我想我此时的脸色一定不好看。也心疼钱,更多地却是懊恼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人生出这么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