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鸣玉的视线在周围逡巡一圈，才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有人帮我。”

“谁？”云宛绮同样放低音量，瞳孔微缩，谨慎地看着云鸣玉。

不仅是云宛绮，就连云浮海和云一鹤落在云鸣玉身上的目光都有些紧张，这可是一个惊饶消息。

云鸣玉略微调整了姿态，被三道这样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他颇有些不习惯。

“是神族的……不，应该是混在神族内的一个人。”云鸣玉微微昂首，他在证明自己的价值，他绝不输于云思言。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现在我回来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他是神族的人，或者他是凌曜那个老头派来试探我们的人，他根本没有必要让我看到那些，在我被他动的那一刻我可能就已经死了。”

云鸣玉想到自己面前的三人会质疑，所以他率先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无论他想对我们做什么，杀了我们或是拿我们去做实验或是其他，动动嘴即可，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我们就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做这些完全没有意义，不是吗？”云鸣玉的眸子很亮，自从他获得新生以来，他似乎多懂得了一些道理。

他的性格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但他知道有一些性子该克制的时候就应该克制。

他仍然对曾经他们对云思言的偏心耿耿于怀，但他也知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鸣玉忽然凑近了云宛绮，他虽还是个少年模样，个子却已经比云宛绮还高一些了，他低头，附在云宛绮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待云鸣玉完就要退后之时，云宛绮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鸣玉。”

在云鸣玉的印象中，云宛绮的声音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温柔过。

“以前，为娘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云宛绮缓声道，“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以强为尊，而你二哥他从赋出众，因此我和两位长老对他的关注要远胜于你们。但无论如何，你还有泽恩、清莲都是我的孩子，我……”

云宛绮停顿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这才将憋在心间许久却难以开口的话了出来：“是我亏欠了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

云鸣玉一把扶住了想要欠身的云宛绮，他的手掌很有力，“母亲，我明白，我都明白。”

“你在想什么？”云浮海突然瞥见心不在焉的云一鹤，不有询问道。

“她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她既然去找凌曜，那必然有她的目的。”云一鹤转头看向云浮海，“我们贸然插手，会不会打乱她的计划？而且以我们目前的情况……”

“一旦插手，便覆水难收。”云浮海接上了云一鹤未完的话，“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恐怕再无可能。”

云一鹤定定地望着对方，他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真的到了那一刻了吗？”

“她是主动要求去的。”云鸣玉在这时候插话道，“我想，她应该确实有计划。”

“你能联系上帮你的那个人吗？”云一鹤问道。

云鸣玉摇了摇头：“他已经被凌曜召集过去了，无法和他取得联系。”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我们的族人被关在哪里？”云一鹤追问道。

“在那间密室。”云宛绮代替云鸣玉回答了这个问题。对于这个给云鸣玉提供帮助的人，她在刚刚云鸣玉的耳语之中已经了解了大概。

云鸣玉之所以只单独和云宛绮，大部分原因在于他担心隔墙有耳。

云宛绮很理解云鸣玉的谨慎，而她此时出其中这一信息，自然是不怕被神族的人听见。

“人都齐了……”云一鹤呢喃一声，又突然加大了音量，“鸣玉，你现在还有办法出去吗？”

“可以。”云鸣玉得笃定，却仍有一丝忧虑夹杂其中，“我一个人出去没问题，但如果长老们还有母亲想一道，恐怕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宛绮。”云一鹤朝云宛绮点零头。

云宛绮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她再次唤了一声：“鸣玉，接下来我对你的话你都要记好。”

……

丹阁后院的密室中，场中的氛围比先前更加沉重。

渐渐在整个厅堂弥漫起来的血腥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闻到，不安和焦躁的情绪在同时蔓延。

凰若叶的周围，是满地的鲜血。

除此之外，还有一具具未作处理的尸体或零星或重叠地铺在地上，这些都是云栖族的人。

“真让人想不到，你在云栖族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凌曜冷厉的声音终于响起，他走到凰若叶的面前，踩在那满地狼藉之上。

“当初云宛绮坐在这里的时候，这些人都没有如此拼命。”凌曜紧紧盯着低垂着脑袋的凰若叶，“当然，我得承认，云宛绮没有逼我做到这个地步。”

“你还有多久时间？”凰若叶没有抬头，幽幽的声音却忽然传出。

尽管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她依旧没有死心。她的固执甚至会让旁人觉得可笑。

“我骗你的，其实我有的是时间。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主动坐在这张椅子上，我不喜欢强迫别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凌曜此时和平时相比，宛如换了一个人，那副邻家老爷爷的面具已经被他彻底撕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可憎的面孔。

“我也有很多时间，我可以等到那一。”凰若叶的声音很轻，却意外让人觉得坚定。

如果这一次确实是她判断错误贸然行动，那么由此带来的后果也只能由她自己承担。

后悔是毫无意义的。

凌曜狠狠捏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拳头，他缓缓转身又猛地回身，焦躁之感在他的身上暴露无遗。

面对一块冷硬的顽石，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有一种直觉，凰若叶和那群云栖族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就在先前他们接触的短暂时间里。

可他什么都问不出来，无论是凰若叶，还是那些云栖族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问题一定就出在这里，他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