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可是我这儿的稀客哈。”年夭誉像软骨病一般的靠在椅子上。
他的四周的摆设全是黑色的,这种白天的时候太阳光一照射进来,就很容易形成反差,隔着一个挡风屏,年夭誉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暗一般。
卜亿涵一步一步的走到挡风屏前停下,脚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也跟着响起。
这铃铛是她用来提神的,里面被颜绝装了一些提神醒脑的药物。
“出来。”
年夭誉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现在都要靠药物醒着,趁着清醒的时间不去做点儿事情,来这儿找我的麻烦干嘛?”
卜亿涵的面色又冷了几分:“我再说一遍,出来!”
她是最厌烦不过黑暗的环境,这很容易让她想起来小叔叔说的她父亲的事。
“那天很黑,只能通过来回飘过的黑云没有遮挡住的月光来分辨方向。骞哥他跑进了元国的一个乱葬岗里,他的运气还不错,后来死在了别人的手里。你要知道其实有时候黑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身处黑暗还紧闭双眼。”
‘你明明身处黑暗还禁闭双眼’商承衍当时是抱着她站在卜樊骞夫妇的坟前说的。
年夭誉是卜樊骞外出时带回来的一个小男孩,当时卜亿涵的母亲正在怀孕她。
从小卜亿涵最喜欢的两个人就是年夭誉和商承衍。
直至卜樊骞走之后的一天,年夭誉离开雪岭峡谷,终于走上了卜樊骞最怕他走上的那条路。
其实谷里也有杀手阁,但其实卜樊骞捡到年夭誉的时候,那么小的孩子就已经因为食物的抢夺而杀人,最可怕的是他不光只是杀,他还喜欢把杀完的人处理的奇形怪状的。
当时卜樊骞第一天经过的时候感到很是惊讶,后来当卜樊骞打算离开的时候想过去看看,这孩子就已经收藏了三十多具尸体了,男女老少都有,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办到的。
偏偏还没有人发觉,附近的人们和乞丐都很照顾他。
这样一个虽说身世看起来很惨的孩子,但其实是被周围人的关心之下长大的,着实是养不出这种性格的,所以这只能是天性。
这孩子,天性如此。
当时卜樊骞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带走了年夭誉,一把火烧了他收藏尸体的地方。
年夭誉也没有反抗就那么乖乖的被带走,长得白白净净的孩子很容易让人生起好感,所以他才会混的这么开。
后来的几年卜樊骞也没有怎么发现年夭誉的不对劲,况且卜亿涵和他相处的也很好,三观也没有说不正。
卜樊骞从来都不让年夭誉进杀手阁观看或者学习,但这孩子的资质很好,所以他就干脆认了当干儿子。
但他千算万算,千防万防的,就是不有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早。
年夭誉还是走了他最不想让他走的那条路。
这些事都是商承衍告诉卜亿涵的。
其实别说年夭誉了,就连卜亿涵长的都不是很根正苗红。
她是随了她的小叔叔商承衍。
他们这一家子活着的都是心理精神上有问题的变态。
但好在的是卜亿涵因为这三年的嗜睡症脾气和精神上都弱了很多,所以她这三年没有爱亲自乱杀人的毛病,一般都是吩咐别人。
数量上真的是减少了很多。
商承衍也是,他被卜亿涵关着,能出来的时间真的很少。
杀人?
恐怕是没有的事,折磨人倒是不少。
‘别人的痛苦就是我快乐的源泉。’
这是这变态一家三口的共同座右铭。
宋毓锦对卜亿涵的这些事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她在谷中是很强势的,一个说一不二的谷主大人。
当然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若是拼冷血和心硬她自认还是能在金字塔的塔尖占有一席之位的。
“好,听你的。”
年夭誉走了出来笑着站在了卜亿涵的面前。
“高了。”
“你明知宋毓锦是我护着的人,为何还要接下这个单子?”
卜亿涵也不绕弯子,直接单刀直入,进入重点。
年夭誉挑眉,弯下腰:“我的好妹妹,你就这么宝贝那个宋小姐?”
卜亿涵继续冷脸。
“我说你又不欠她的,为什么要蜗居在此?”年夭誉直起腰,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他不喜欢宋毓锦,不喜欢元国,甚至不喜欢这个世界。
他只有在乎的,那就是卜亿涵和雪岭峡谷。
“欠她的。”卜亿涵闷声的来了一句。
年夭誉当场楞在原地。
“嗯?”
卜亿涵深吸一口气再次重复道:“欠她的,我们欠她的。”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年夭誉。
她看着他惊愕的眼神:“像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要下地狱的。如若是真的禁闭上了双眼,那就真的一点光亮都看不见了。她是父亲救下的人但同时也决定了她的一生。”
“你是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所以,我对她千般宠着万般护着就是建立于父亲的基础之上,但后来我发现值得付出的都要用真心来换。”
说着卜亿涵转身冲着门口有光的方向:“我知道死人对你来说比活人还能吸引到你。但是这个世界它不是全然的黑色,它能透过的光亮斑斑点点的隐藏在黑暗之中,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精彩之处。”
年夭誉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自嘲一笑:“没想到这些话有一天我能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上听见。从你出生起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人。”
卜亿涵转身坐到年夭誉的身旁:“你说错了,我们早就不是同类人了,我有了光。”
年夭誉笑的灿烂:“我们就是,在刚刚那一刻我也叛变了,我也有光。”
我的光就是你,我唯一的亲人。
这回换到卜亿涵被话惊到了,但她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岔开了话题,问了本就想知道的事情。
“你给阿锦吃什么了?”
“她还活着?”
年夭誉在心里算了一下,她小时候融入的传承,再加上后来的无忧,几天前他还给她塞了棵神迹草。
哇塞,这人牛逼了。
卜亿涵皱眉:“没有,也快醒了。”
年夭誉的长腿一伸勾过了旁边的凳子,将腿放在上面。
“那颗神迹草是我要给你的,现在没了,还挺可惜的。”
卜亿涵再次冷脸:“她是命硬,你以后要是再接有关她的单,别怪我先杀了你。”
年夭誉听后,垂眸低笑。
嫉妒,不是一般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