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道:“儿媳愚昧,不知母后用意?”
太后细细分析给她听:“这一来,哀家贵为太后,通过孝宗皇帝的遗诏,掌握了一部分的权力,已经让后宫十分忌惮了,玲珑作为哀家的亲侄女,若是越级成为贵妃,凌驾于其他两位侧妃之上,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这二来,哀家以孝宗皇帝的遗诏压制皇帝,不让他尊封自己的生母为太后,他心里肯定憋着火,碍于孝道,皇帝不能拿哀家怎么办,若是哀家执意要求封贵妃,恐怕他会将对哀家的不满统统发泄到玲珑头上,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先顺着皇帝的心意。”
“这三来,后宫一向是母凭子贵的,无论是皇后还是妃嫔,总要有自己的儿子地位才会稳固,皇帝忌惮哀家专权,倘若哀家对玲珑表现出过度的重视,皇帝便会忌惮她,哀家可以用遗诏约束皇帝的权力,却约束不了皇帝的侍寝之事,要是他不和玲珑行周公之礼,哀家想要个玉氏血脉皇孙的希望,岂不全盘落空?”
汀兰听得深深点头:“母后思虑得极是,这次尊封圣母皇太后闹得这么大,虽然母后凭着孝宗遗诏占得上风,但皇帝毕竟是皇帝,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希望,要是将他逼得太紧,对我们并没有半点好处,还会连累玲珑被皇帝迁怒。”
太后长叹道:“皇帝是玲珑的夫家,哀家是玲珑的娘家,女子出嫁,要是一昧向着夫家,娘家必然不满,反过来要是一昧向着娘家,夫家也难免厌恶,想要在夫家和娘家之间做平衡,真的非常难。”
“与其要求封贵妃让皇帝不满、让后宫女人嫉恨她,还不如退一步让她和慧妃、柔妃并尊妃位,让她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何况,玲珑虽说妃位,但有哀家这个太后、你这个皇后在身后当靠山,又有谁敢欺负她呢?”
汀兰道:“母后圣明,封贵妃和封妃对她的意义不大,还不如求个稳妥呢。”
太后又道:“原本皇帝给玲珑拟定的封号是丽妃,哀家觉得‘丽’字太俗,就给改成了‘俪’字,俪字有夫妻伉俪情深、双成双对的美好寓意,有这个字当封号,不仅变相提高了她的地位,还打了皇后的脸,一举两得。”
汀兰道:“母后真真是深谋远虑啊,儿媳佩服!”
太后苦笑道:“什么深谋远虑,不过是在后宫熬得日子久了,人也变得越来越会算计罢了。”
翌日,皇后带领众妃嫔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虽说太后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但宗法和孝道双重约束,皇帝不能对太后不孝,皇帝的一众妻妾自然更要孝顺太后。
经过一段沉痛的悲伤,太后已经渐渐走出了失去先帝的阴霾,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太后一身华贵的紫黑镶金边斓彩锦袍,坐在正殿中央的九莲紫檀凤座上。
汀兰穿着一身如意缎绣五彩祥云凤袍陪坐在她身旁,与她说说笑笑唠嗑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