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一页的翻看下去,发现只有三皇子府有三角钉的订货情况。我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东燕的二皇子算是排除了嫌疑。
现在想想,如果千锺祥出现了问题,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千锺庆。大将军都军权在身,以南屿皇帝多疑的性格,是不会在把财权放到大将军的手中,只有千锺庆有能力,并且有实力去接。
看了看天色还早,胭脂肯定还在千锺祥身边。百无聊赖的我,也没有心思看书,心里埋着这么一件大事情,我要早点和千锺祥说说才好。
流芳阁外脚步声不停的在奔忙,大家慌作一团。
我拦住一个奔忙的侍童问道:“怎么了?大家怎么,都是如此的慌张?”
“太子又晕倒了。”
“在哪儿?”
“这会儿应该还在冰库。”
这么会去那个地方干嘛?我惊觉的问着自己。我记得临出府的时候,千锺祥不是和胭脂姑娘在一起么?
一边想着,我脚步不停的往冰库的地方赶过去。
千锺祥就倒在冰库的地上,一动不动的像一条僵死的鱼。那头发上,眉毛上的白霜映照的千锺祥的脸色更加的惨白。
慌乱的,呼喊的,到的人无不像我一样楞在当场。
晃过神来的我,拉起千锺祥就想背到自己的背上。可是,我身小力薄,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傻愣着干嘛?帮忙啊。”望着身边呆若木鸡的人,我愤怒地喊着。
元畅,明福和隐狐也到了。
明福慌忙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放在千锺祥的嘴里。
“苗公子,我来。”隐狐把我轻轻的推倒一边,顺势把千锺祥背在肩上。
隐狐的脚程快,我紧跟慢跟才没有被隐狐甩下。
千锺祥就躺在竹落里的床上,一动不动的像是没了气息,要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我差点以为……。
第一次,我感觉到慌张。
上一次千锺祥昏过去,因为知道其中内情,所以我虽然担心,但是不慌张,因为知道结局。
可是,这一次我却猜不透原因,也不知道结果。
“主子,主子。”明福在千锺祥耳边轻轻的呼唤了一声,可是依然没有动静。
门外呼天抢地的声音响了起来,胭脂一边哭着一边往里冲。趴在千锺祥的身上一个劲的喊着太子殿下,快醒醒。
“胭脂姑娘,你快起来。让老奴先为主子把把脉。”明福在旁边劝说着。
“你会医术?”胭脂泪眼朦胧的看着站在旁边的明福。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看了会让人莫名的心疼。
“老奴,略懂一点。”
“为什么不找太医?”
“已经去找了。”明福看了看床上的千锺祥,担心的眼神连掩藏都掩藏不住。
“你又不是太医,万一误诊了,怎么办?”胭脂拦在床前,不愿意离开。
我一把把胭脂拽开,对着明福喊道:“快看看,怎么样了?”
“好,好,”明福晃过神来,连忙走了过来。
胭脂还不依不挠,我冷着脸看着她,质问道:“你阻挠明福替太子把脉,是何用意?万一耽误了太子的病情,你能担当的起么?”
胭脂愣愣的看着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这也是为了太子好,谁知道他是真会还是假会?”
胭脂说完又打算上前,去拉正在专心的把脉的明福。
一声令下,我喊来了府内的侍卫,把这个聒噪的胭脂架了下去。
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明福站起身来。
“怎么样了?”我慌张的问道。
“寒气入经而稽迟,脉象细而发紧,是寒气入肺腑的症状。只是比起上一次要重。”
“太子为什么会在冰库中昏过去?”
“这就不知道了?”明福摇着头说着。
“公子,我知道。不知胭脂姑娘从哪儿听到的说太子府内有一冰库极大,想要去看看。太子就带着去了。哪成想在里面没有待多长时间就昏倒了。”元畅赶忙上来解释。
明福无比感慨的说着:“不过好在发现的及时,要是时间长了可就麻烦了。”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千锺祥才悠悠转醒。看了看站在周围的一众人,然后又看了看我,“我是不是又晕了?”
我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差点有了决堤之势:“不过没事的,明福说了没事的,吃点药就会好。”
“主子,最近饮酒没有。”明福小心的问道。
“饮了,上次三皇子邀约,去游湖的时候就饮了不少。”我连忙说道。
“还有,胭脂姑娘与主子吃饭的时候,每日必饮酒。”元畅补充道。
“多么?”明福又问道。
“多,”元畅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温补的药草虽然和酒相配更能发挥药性,但是过量的饮酒,反而过犹不及。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越多越好的,过量的饮酒造成内脏的负担,反而有害。”
“果然用心之狠,其心可诛。”久未说话的隐狐愤怒的说着。
三皇子,不知道是真的有意,还是无意。不过要是真的,那他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
咳嗽声从千锺祥嘴里漏了出来,明福赶忙上前。
“不用,”千锺祥摆了摆手,“母后知道么?”
“上次主子不是说……,”元畅低着头说着,只说了一半就不在言语。
“去说一声吧。”千锺祥低声的命令着,“要把我晕倒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和母后说清楚。”
“是,”元畅退了下去,匆匆的往外走去。
“你们都出去吧,让苗朵单独和我说会儿话。”
屋内就剩下,我和千锺祥,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怎么这么不小心?”
千锺祥看着我笑了笑,“把凤鸣令给你,我就后悔了。”
我笑了笑,开玩笑的说道:“舍不得把权利放给我?”
“权利带来的不只是便利,还会有无尽的危险。在我完全不能确定你是安全的时候,你现在的处境,犹如进入了虎狼之窝。只是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正在调查他们的事情。我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你才想了这个办法,既不让三皇子起疑,又可以摆脱胭脂的纠缠?”
千锺祥笑了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都无话,时间就在彼此的对望之中慢慢的溜走,我的心揪的生疼,因为千锺祥的傻。
“没有话,要和我说么?”千锺祥见我不说话,拉着我的手悄悄的问着。
是有话,可是看见他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恼怒的不想同他讲话。可是,他那双忽闪的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眼睛一直闪闪微微的,最终我只有缴械投降。
我把那天去袁家作坊调查的结果告诉了千锺祥,顺便问问他的看法,以及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现在看来老三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只有以不变应万变。隐狐,”千锺祥喊了一声。
隐狐立马就推门而入:“主子。”
“让人看着三皇子府,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是。”
“虽然外面阳光正好,但是春日的风没有个定性,再吹到就不好了。你先歇歇,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千锺祥不依,娇气的像一个会耍懒的孩子。万不得已,我只有坐在屋子里,陪着千锺祥,或许就是这样双目而视,不停的对望也是好的。
“皇后驾到。”尖细的嗓子透过窗户纸穿了进来,直刺得人耳朵疼。
我慌忙的起身,拉开了掩紧的房门,行着礼。
只看见皇后穿着凤尾花纹的锦缎绣花鞋,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脚步匆匆,很是急躁。
“儿臣给母后请安。”千锺祥说完就要从床上起来。
“快躺下,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皇后掖好千锺祥的被角后,又扫射了一下屋子,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转回了千锺祥的身上,“听说你最近收了个侍妾,人呢?”
刚刚那如芒在背的逼视,我虽然没有仔细的去看,但是那种打量不是善意的。
“回皇后娘娘,刚刚明福公公给太子把脉的时候,胭脂姑娘不相信明福公公的医术,吵嚷着不让明福公公给太子看病。我一着急就让人把胭脂姑娘架下去了。”我连忙上前回答着。
皇后娘娘没有回答,我能感觉到皇后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狠厉,似乎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屋内的空气,让人急迫的张开了嘴。
我努力的压抑着,想要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以此减缓皇后带给我的恐惧。
虽然知道,千锺祥会保我安然。可是,我还是很紧张。
静默的时间中,千锺祥开了口:“母后,是我授意的。”
皇后这才缓和的了脸色,我一时没有注意,却忘记了在这个时代,皇权至上的权威。这就是掌权在位之人最后的底线。
这一点,就连爱子心切的皇后娘娘也是深得体会的。
“把胭脂带上来。”皇后已没有了看着千锺祥时候的慈爱的样子。不严而威的气势,就这样从这个年逾四十的人身上散发了出来。
原来,爱子为爱子,可是要是有人胆敢触摸到皇权的逆鳞,那么便是天大的不可饶恕的罪过。
突然想起来一首诗:中允功名洗马才,旧僚陪送有谁哀?临湖殿里弯弓客,却向宜秋洒涕回。
不知道,我久在千锺祥身边待着,会不会,也同样经历玄武门之变那样的悲剧,或者是更惨烈的九子夺嫡。
胭脂被带了上来,好看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核桃的样子,微微肿起来的眼睛倒是有一点,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