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海师父这边请”胡言引着一个和尚进了会客厅。
令狐元青看这智海30几岁年纪,
生得是五大三粗,
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眼角处一块刀疤尤为明显,若不是个秃头,
上面还有戒疤,倒让人以为是个强盗,
慕容凌风热情地迎了上去“智海师父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
“慕容施主说笑了,不知今日找贫僧何事?”
“今日凌风是想再给贵寺捐些功德,以保我店中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听说有钱可拿,智海满面春风,连那块刀疤都透着兴奋,
双手合十道
“施主如此虔诚,必是菩萨保佑,心想事成”
胡言端了茶上来,慕容凌风道声“请”,那智海便坐下喝茶,并不客气。
慕容凌风拍了拍手,胡语手中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绸布,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智海师父请笑纳”慕容凌风将绸布揭去,托盘上是十锭明晃晃的白银,每锭足有50两。
智海的三角小眼迸射出精光,眼睛在胡语的细腰上来回逡巡,喉结动了动,
“阿弥陀佛,慕容施主广结善缘,功德无量,必有后福”
慕容凌风施了一礼“那就承师父吉言了,凌风有一事相求”
智海得了这许多银钱,正高兴呢,“施主但说无妨”
此时令狐元青上前施礼道
“元青这厢有礼了,我乃天御门中弟子,奉掌门师伯之命查办公务,
师父可否将近一年中贵寺的留宿情况告知于我?”
智海看了看令狐元青,身着白色的天御门门服,相貌俊逸,姿态娴雅端庄,
惊为天人,让他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阿弥陀佛,原来是天御门中弟子,失敬!失敬!”
天御门乃天下最大的修仙门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和尚了,就是皇帝太子见了也得礼遇有加。
又道“这有何难,这种事原本都有记录,施主自己查阅便是”
遂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令狐元青,元青接了,双手合十道“多谢!”
眼睛却盯着刚才智海拿东西时不小心露出来的一块玉佩,
这玉佩通体碧绿,上面缀着一绺流苏穗子,很是雅致,
可是带在这和尚身上却颇为奇怪,出家之人按说并不应该再佩戴这些俗世之物,
再者这玉佩一看就应该是文人雅士所佩,而非眼前这粗俗和尚所有。
“扑棱棱”此时房顶上瓦片作响,众人皆抬头看过去,
房梁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只黑猫,
通体漆黑,一双眼睛绿莹莹的,“喵呜!”黑猫朝着他们叫唤了一声,
声音极其尖利,让人汗毛倒竖,后背发凉。
令狐元青发现慕容凌风突然间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神色间似有惧怕之意
“哪来的猫咪呀”胡言很是惊喜,拿了一根鸡腿逗它“猫咪,来吃!”
黑猫并不搭理,似是看了智海一眼,转过身,只听得房顶作响,转瞬不见了。
令狐元青观那智海脸上似有异色,只听得智海道“这只死猫,怎的又跟到这里来了”
般若寺中原就养有很多流浪猫,偶有跑出来两只倒是不足为奇。
“寺中还有事,智海就不叨扰了,阿弥陀佛”智海双手合十,收了银子急急离去了。
令狐元青一直盯着房梁,阿野也过来看,不过他什么都未看见,“师弟,是还在找那只猫吗?”
令狐元青看着他一脸天真,便逗他道“师兄,给你养只猫好不好?”
阿野一头雾水,抓抓脑袋“呃,好是好,可是养起来太麻烦了,还得每天抓鱼给它吃”
阿野心道:家里不是已经养了两只宠物了吗,火烈鸾鸟和灵龟多省事呀,都不用喂食,师弟真是的,没事养什么猫嘛。
令狐元青翻看着手中的册子,“怎样?有用吗?”黑猫离开了,慕容凌风神色恢复了正常。
“不错,这里面确实都有记录,不过你知道智海为什么要将这件事记录下来吗”
“智海和尚是天王殿的看护和尚,天王殿近一年来香火突然变得十分旺盛,原因嘛自然是许愿灵验了,这智海最是贪财,所以凡是想要留宿的妇人,他都会想办法敲上一笔”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慕容兄啊,”令狐元青赞许地点点头“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这些妇人,尤其是有孕待产的妇人”
“对,先下手为强,以免妖王手下抢了去”想到那什么婴尸蛊,慕容凌风顿时一阵恶寒。
阿野并不知内情“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妖王?”
令狐元青道“就是上次那些黑衣人,他们肯定还会来抢夺婴儿,师兄你有任务了”
阿野雀跃道“好啊好啊,师弟,快说,需要我做什么,只要别再男扮女装就行了,
你不知道上次那怪物有多恶心,啧啧啧”想到差点被那牛妖轻薄,阿野已经对男扮女装产生了阴影。
“那也是因为师兄你魅力太大,连那牛妖都被你迷住了”令狐元青打趣道“放心吧,这次只需去打听打听情况就行了,不用你牺牲色相”
阿野拍拍胸脯
“那没问题,我阿野别的不敢说,包打听可不是说着玩的”
对这一点令狐元青倒是不得不承认的,阿野生来一双笑眼,让人见之便心生亲切,再加之相貌俊朗,十次去搭讪,倒有十次都能打听出消息。
“那好,师兄咱们这就出发吧”令狐元青说着就往外走去,
阿野跟在后面跑“师弟,等等我呀”
“需要帮忙说一声哦”慕容凌风道,
令狐元青回头
“身为天御门外门弟子,你不去你觉得合适吗”
夜晚的山村静谧而宁静,山路两边影影绰绰,
此条路通往的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陈家村,
阿野从稳婆口中已经打听到村里一个叫阿秀的妇人即将临盆,
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
这十里村仅就这一个稳婆,
稳婆对方圆十里之内的小媳妇们的情况简直是了如指掌,
而这阿秀恰好便在智海的名册之上。
直接找稳婆打探消息的奇葩想法也许只有阿野能想到,
不得不说他在这些方面天赋极强。
“咱们休息一下可好?”走了一天的山路,慕容凌风脚都要肿了,
作为一只三千年的树妖,他何时这般走过路?基本都靠飞的好不好。
也不管地上有没有土,脏不脏了,慕容凌风一屁股坐下来,
将鞋子脱下来揉了揉脚,“哎,我说你们走那么急干嘛,
又不是马上就要生了,着什么急?”
阿野道“你说得倒轻松,等你慢慢去了,孩子早被人抱走了”
“我说咱们还是先找户人家歇下来,这离天亮还早着呢,
再这么走下去,我的脚可要废了”
令狐元青心道:就你矫情,早知如此便不带上你了,
可是想到上次那黑衣人着实厉害,多个帮手也未为不可。
“那好吧”,阿野从土坡上跳下来,“看,前面好像有户人家”。
“喵呜!”“喵呜!”“喵呜!”一阵猫叫声突然响起,
黑暗的山林之中,猫的叫声此起彼伏,大晚上的听起来尤为瘆人,
“是野猫吗?”阿野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掠过,
他只感到肩头传来一阵疼痛,
“当心!”令狐元青“唰”地抽出赤心剑握在手中,将阿野挡在身后,
关心道“师兄,怎样?”
“没事,可能是被野猫抓了一下”阿野满不在乎。
此时山林间变得越来越暗,三人之间互相连看都看不清楚了,
只听得慕容凌风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元青兄救我,好。。可。。怕。。,我最。。怕猫了”
声音带着颤抖,看来确实吓得不轻,
慕容凌风动也不敢动,他想起来自己还是一棵小树苗的时候,
曾经被一只该死的野猫撕咬得差点挂了的恐怖情景,幼年的经历往往都是刻骨铭心的,
“元青兄,救命呀”,他干脆蹲在地上,抱住头,浑身瑟瑟发抖,
“你们俩都站在我身后!”令狐元青将剑横在胸前,将二人护在身后。
“喵呜!”
“喵呜!”
“喵呜!”
。。。。。。。。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越来越多的猫从丛林中钻出来,
大的,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全是黑色的猫,它们的颜色和黑夜混为一体,
它们一步步逼近,走起路来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两只眼睛发出幽幽的荧光。
所有的猫都向他们扑去,令狐元青举剑便刺,
不断地有猫撞上剑来,可是剑上却无半点血迹,
这些猫好似幽灵,剑刺到它们身上就那么轻飘飘地闪开了。
“喵呜喵呜喵呜。。。。。。。。”这鬼魅的叫声叫人听了心里发毛,
它们似幽灵般将三人团团围在中央,不时冲他们呲呲牙,
一只硕大无比的黑猫悄悄地靠近他们,
“啊!”慕容凌风惊叫,他的腿被抓伤了,
看不清伤势如何,但却是痛得直吸气。
黑猫像潮水般涌来,那些牙尖爪利的猫想将他们撕扯舔舐殆尽。
“师弟,快想想办法呀,不行了,猫全扑上来了”阿野急道
令狐元青将“万灵毫”握在手中,
大喝一声“敕!”
一道白光闪过,一道透明的圆形结界将三人罩在其中,
成百上千只猫往上面撞,妄图将结界撞破,
可是“万灵毫”布下的超强结界哪里是那么容易破的呢?
见撞不破结界,这些猫开始用爪子挠,尖利的爪子吓得慕容凌风不敢睁眼。
“哼,这些小妖,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令狐元青拿出幽篁箫,
坐在地上幽幽地吹了起来,
幽篁箫对不同的妖物可以吹出不同的曲调来抵御,
灵力低微的妖直接化为原形,
灵力较高的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只是这些曲子,令狐元青一练便练了500年。
曲调阴郁,苍凉,闻之让人难以忍受,
“喵呜喵呜喵呜。。。。。。。。”猫的叫声越来越弱,
它们离得越来越远,不少猫用爪子抱头逃窜而去,有的直接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片刻功夫,黑猫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那只硕大无比的黑猫盯着他们看了看
转过身一步一摇地离开了。
“哈哈,师弟你吹得什么曲子,太厉害了,那些猫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阿野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我也是在藏书堂中书上看到的这个法子,所以师兄以后要多读书才是。”
令狐元青敷衍道,扭头一看,慕容凌风已是昏迷过去,
他双眼紧闭,脸色煞白,
腿上的伤痕隐隐发黑,伤口深可见骨。
阿野肩头的伤也是如此,令狐元青叹口气,从乾坤袋中取出玉瓶,
将膏药与他二人擦了,伤口立时便好了六成,也不再那么疼痛了。
“慕容兄,慕容兄,”令狐元青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野猫来了!”只见慕容凌风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害怕得四处张望“哪里?
哪里有猫?”
令狐元青心道:唉,慕容兄啊慕容兄,你好歹也是只三千年的妖啊,
怎的小小猫妖竟将你吓得至此呀,哼哼,以后千万别惹我,我可知道怎么对付你了。
这下没办法了,二人受了伤,也只得去前面那户人家借宿一晚了。
“有人吗....有人吗”阿野轻轻拍打着木门,却并没有人应。
“师弟,好像没人”,
慕容凌风指着里面道
“房间中漆黑一片,一盏灯也没点,定是无主的空房”
“既是无人,那咱们进去看看吧”阿野推门而入。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点亮了举着查看了一圈,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北边有三间厢房,西边是厨房和堂屋。
三人进了北边的一间厢房,房子虽显破旧,这间厢房看起来却甚为雅致。
一床一桌一椅,很是简洁,擦得纤尘不染,
墙上挂着字画,一幅幅字写得遒劲有力却又跌宕迤逦,
“好字!”慕容凌风附庸风雅的毛病又犯了,不禁脱口称赞。
令狐元青认真看的却是那几幅画。
一幅上画的是一位翩翩公子,手中举着一本诗集,看得很是专注,
三五几笔便勾勒出了画中人的神韵,显得器宇轩昂,很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味。
下方是落款是:君离赠羽郎雅存
那看来画这幅画的人便是君离,而画上之人便是叫做羽郎的男子了。
画上的某处引起了令狐元青的注意,他让阿野将火折靠近了细看,
那羽郎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下面缀着的流苏穗子有些眼熟,
再看其他几幅画,上面画的全都是同一只动物猫。
一只黑猫,和他们在房梁上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通体漆黑,眼中绿光莹莹。
画上的黑猫却煞是可爱,
睡觉的,玩雪的,扑碟的,
连画的名称都起得非常之雅致—酣睡图,踏雪寻梅图,飞练衔碟图,
“看来这君离对这只猫很是喜爱呀”慕容凌风感叹道,
的确,若不喜欢,怎能将此猫画得如此可爱,如此传神?
“扑棱棱。。。”房梁上瓦片作响,一个黑影向着另一间厢房跳过去了。
“是那只猫,追!”令狐元青率先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