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牌还挺好看的,你看这块后面是丁香,这块后面是茉莉,这块是玫瑰。”
赵月莺翻来覆去的把玩着那几块木牌,说完还递给她看,赵慕鸢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实做工雕刻都很精致。
“蒋六儿也是下功夫了。”
“我能不能拿几块回去玩啊?”
“那得问蒋六儿了。”
姐妹二人闲聊着,没多大功夫就到了流芳园。
朱瑾的小丫鬟珍珠在门口等了好大会儿了,看到她们的马车忙笑着迎了过来。
“赵大小姐,三小姐,我们小姐怕两位小姐待会儿找不到厢房,特意让珍珠在这里等着二位呢。”
“辛苦珍珠姐姐了,劳烦姐姐带我们过去吧。”赵慕鸢说着,替赵月莺理了下衣袖的褶皱,二人笑着跟在珍珠后面进了流芳园。
流芳园叫做流芳园,是因为它真的是个园子。
而且是个大花园,只在花园最中心的位置开了一块青石板铺就的空地,四周错落有致的建着亭台楼阁,这些亭台楼阁之间由回廊连接,正好是围着这空地的周围一圈。
平日里流芳园招待的也多是些达官贵人,也就只有乞巧节这日打着射艺比赛的名头,才会多摆些桌椅招待寻常人,只不过这寻常人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进流芳园,入园就得收一两银子呢。
朱瑾包的厢房位置确实极好,是正对着射艺场的视角的南莲阁二层。
“你们可算来了,我都等好久了。”朱瑾见到她们,忙上前拉着二人坐下。
“可见到秦家大公子了?”赵月莺一见面就打趣她,朱瑾却丝毫不以为意,指了指东菊阁的位置对她们说道:“喏,就在东菊阁支字房,见是当然见到了,不然我岂不是白来了这么一大早。”
“如何,当真如传说中那貌比潘安英俊潇洒?”
“英俊潇洒倒是有,貌比潘安嘛,差了点。”朱瑾有些失望。
“江南这么大,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可多了去,看着吧,今年射艺比赛定然又能冒出来许多.....”赵月莺拍拍她的手,转而说道:“我倒是一直觉得郑家三公子挺不错的,阿瑾你与他年龄家世也相当......”
“你再胡说,我不过是想一睹美男风采,哪里就像你说的那般......那般了,若真说起来你还比我大半岁呢,不如趁今日好好相看一番?”
耳边是朱瑾与赵月莺的嬉笑打闹声,赵慕鸢却坐不住了,站在珠帘旁四处打量,也不知道周大表哥过来了没有,是在哪个阁楼,正这样想着,便看到了二哥赵鸣鹤往这边走来的身影,她神色一喜,忙掀开珠帘走到廊下。
“二哥!”
“阿鸢,周谨说,周大表哥和朋友在北竹阁那边儿。”
“那二哥陪我一起过去吧。”赵慕鸢说着,对屋内赵月莺与朱瑾打了个招呼:“长姐,阿瑾姐姐,我随二哥去趟北竹阁周大表哥那里。”
赵月莺闻言侧头看了看外面,确实是赵鸣鹤的身影没错,便摆摆手示意她去吧,转过头又和朱瑾聊了起来。
周大表哥在北竹阁地字间,赵鸣鹤和她并肩往北竹阁的方向走去,路过天字房时,正巧有男子撩了珠帘出来。
“除了周大表哥还有哪些人?二哥啊......”说到这里,赵慕鸢忽然感觉头发像是被什么力量猛地往后一带,头皮瞬时间生疼,眼眶都疼出了泪花。
“阿鸢!”赵鸣鹤看到这状况有些惊慌,忙上前一把握住赵慕鸢发髻上那根被挂到的发带,往这边拉着想要减轻力度。
那擦肩而过的男子这才感到些什么,低头一看,自己腰间挂的狼牙骨勾到了条桃红色丝带,顺着丝带看过去,才发现一个小姑娘的发带。
他顿时一慌,忙后退两步然后抽刀砍断了腰间的配饰。
赵慕鸢这才感觉头皮好过了些,捂着脑袋转过身,却看到了一个明显不是中原人装扮的高大男子。
“失礼......”
那男子忙拱手,中原话的发音还有些蹩脚,顿时就把赵慕鸢逗乐了。
刚要发难的赵鸣鹤被她这一笑,霎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来不是中原人啊。”赵慕鸢扯过发带,将那狼牙骨取下来递给他,“还给你。”
那男子便咧开嘴笑着接过狼牙骨,“谢...谢。”
赵慕鸢冲他和善的笑笑,看着男子离开,略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珠帘后的内室,天字房啊,里面居然还不是中原人。
隔着洁白温润的珍珠帘,只看见靠窗的位置坐了个身穿烟灰色大氅的少年,那大氅上还绣了仙鹤纹,倒是少见。
她也只是好奇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和赵鸣鹤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回廊边。赵鸣鹤将她的发带拆开又给重新绑好,万幸从前他也会帮赵慕鸢绑发带,若不然这会儿潋枝和叶嬷嬷都不在身边,头发乱成这个样子她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你呀!”绑好发带,赵鸣鹤捏了下她的鼻梁,“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被人扯到头发还能笑得出来,疼的眼泪花儿都出来的那会儿也忘记了是不是?”
“又不是有意为之嘛.....”赵慕鸢笑笑,拉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不说这些了,咱们快去周大表哥那里吧。”
赵鸣鹤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妹妹,就是脾气太好说话了。
北竹阁地字房
还未走近,赵慕鸢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大笑声,爽朗中透着几分豪气,这可不像她平时见过沉稳谦和的周大表哥。
赵慕鸢像赵鸣鹤投去疑问的目光,赵鸣鹤也只能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里面都有谁,也没听周谨讲。
周大表哥身边的小厮宝树远远看到是他们过来了,便赶紧进去通报了一声,等到赵慕鸢二人走近时,正巧宝树也走了出来,笑着问安:“赵家二少爷,三小姐,大爷说了,您二位过来了直接进去就成。”说着宝树便抬手替他们打了帘子。
赵慕鸢走进去,只见窗边的本来应该用来摆放茶点的木桌上,此刻正摆着副叶子牌,桌边围坐着四个人,靠门西位坐的,正是一身豆青直缀的周大表哥,周议。
“议表哥。”兄妹二人齐齐见礼道。
“过来了?不用拘束,坐吧。”周议起身对她们笑笑,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又将在座几人指给她们二人认识。
“这是我姑姑家的表弟,前金陵赵知府家的二公子赵鸣鹤和三小姐赵慕鸢,这是良国公府的四公子齐邕,这是宋尚书府的三公子宋深,这位是祥云绸庄的大公子池云。”
兄妹二人一一见礼后这才坐下,便听见坐在东位的齐邕笑道:“赵知府,倒是常听我大哥讲,说是个清廉的好官呢。”
赵鸣鹤便笑着道谢,屋内一时也没人觉得他这语气奇怪。
毕竟是良国公府的公子,讲起话来自然不需要太多顾忌,宋深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让他别废话那么多,赶紧看牌。
周议一边盯着牌,一边询问赵慕鸢:“慕鸢,阿谨说,你有事找我?”
“确实是有些事。”赵慕鸢略有些犹豫,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北位身穿蟹壳青直缀,胸前挂着紫檀木佛珠,拇指上还戴着枚金镶玉的祥云绸庄大公子池云。
周议正专心看牌,只当她语气中的犹豫是担心外人在场,便笑着安慰她道:“没事,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只管说给我听便是。”
“是我母亲......从前留给我一个布庄,我想暂时转手出去,可我认识的人也不多,就想问问议表哥可有熟人介绍。”
“那你可是找对人了哈哈哈。”齐邕闻言大笑几声,抬起下巴冲池云点了点,“江南最大绸缎庄的大少爷,这不可就在这儿坐着呢嘛。”
周议倒是听出了重点,问她:“怎么要把铺子转出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瞒议表哥,是我近来缺些银子要用。”赵慕鸢和周议关系亲近,也没什么好欺瞒的,只听她话音刚落,宋深便接话道:“那就更是来对地方了,你议表哥如今不是祥泰票号的当家人嘛,要借多少银子没有。”
宋深男生女相,倒不是说长得阴柔,而是较一般男子更为清秀,再加上右眼下的一粒青灰色泪痣,更是让他显得眉眼秀气。
“虽说缺银子,却也不是急缺,而且这布庄暂时放在我手里,也是只亏不盈利,所以我才想着暂时转出去几年待过年再拿回来。”赵慕鸢笑着拒绝了周议的好意。
“呵,我说赵家三妹妹,你这叫空手套白狼啊。”齐邕摸了张牌,一看忙笑呵呵把牌一推,“胡了!”
说罢翘起二郎腿端起旁边的茶抿了一口,这才细细打量赵慕鸢,也就**岁大吧,眼珠子黑是黑白是白的,看着就透着股机灵劲儿。
“让齐公子见笑了。”赵慕鸢笑嘻嘻道,也不遮掩她的那些小心思,她的确是打着这小算盘的,这也是她找周大表哥介绍熟人的第二个原因。
将这布庄交给有时间又有能力打理的人,经营个几年,她自己这边也能缓缓,等手头充裕了些的时候再把布庄拿回来。
“这话你可得对池大公子说。”齐邕说着将手搭在池云肩膀上冲他挤眉弄眼道,空手套白狼,套的自然是池云这头大肥狼了。
“不过是间小布庄罢了,周议兄的表妹都找上门来了,我岂会拒绝。”池云嫌弃的打开他的手,倒也爽快。“三小姐把布庄的名字和位置写下来了吧,我回头派个人过去看看,再商量价格和期限。”
“得,这都用不着我帮忙了。”周议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模样,起身吩咐宝树进来伺候笔墨,又道:“慕鸢,若是池大公子你就放心吧,价格绝对是给你往高了给,绝不会往低了去。”
“议表哥的朋友,慕鸢自然是放心的。”赵慕鸢笑着,起身又对池云福身道:“如此,就多谢池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