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进项是一万三千二百三十一两,扣除成本与铺子里伙计们的工钱,还剩一万零八十二两,这其中,上品金桂花耗费共三百两,尚品碧螺春共耗费五百两.......”
赵慕鸢靠在罗汉床上,一边逗kitty玩,一边听着潋枝给她念蒋六儿送过来的账簿。
一个月净赚万两白银,在金陵城也算是能排的上名号了;朱瑾和她抱怨过几次,说是茗香馆的每个月限定的糕点都抢不到,可想而知如今茗香馆在金陵的火爆。
蒋六儿也是脑子聪明,赵慕鸢只是随便提了两句饥饿营销,他就能做的如此成功,花大钱请了位厉害的厨子,每个月都推出一款限定的糕点,只有当月可以尝到,并且还有名额限制。
看来这个掌柜她还真是选对人了。
潋枝才念完账簿,赵月莺就进了内室,也不怕Kitty就在边上,一把抓住赵慕鸢的手臂,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阿鸢,父亲要接我们回京了,就定在这个月二十。”
这么快?
赵慕鸢闻言有些讶异,在心里一算,也就剩下不到十天了,她还以为怎么着也得等到十一月,父亲才会接她们过去呢。
“阿鸢,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听着呢,听着呢,我这不是在想带什么东西回去嘛。”
“阿鸢,你说.......”赵月莺说到这里,表情略带纠结:“咱们要不要给夫人带些什么东西啊?”
夫人,自然就是指赵振远的继室,宋氏,她还以为,照长姐的性子不会想到这些事情。
“咱们是小孩子,见面礼这些东西,应当是长辈送晚辈才对。”她笑笑,眼神闪过一丝异样。
从父亲回京那一日起,只要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要另眼相看赵家了,宋尚书急着把女儿嫁过来,恐怕也是存了拉拢之心
“说的也是。”赵月莺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安下了心,回厢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屋内,赵慕鸢又翻了两下账簿,轻声道:“潋枝,咱们去茗香馆。”
在离开江南之前,她就再帮蒋六儿做点事吧。
官道上,两匹马疾驰而过,为首的枣红马上坐着的,是位眉眼俊逸的少年。
“庄主,前面就快到锦州了,今晚找个小镇落脚吧。”少年身后紧跟着一匹黑马,马上坐着的是位中年男子。
他们已经六日没有好好歇息了,庄主年龄又小,恐怕身体吃不消啊。
“吁——”
行在前面的少年忽然勒马,看着远处夕阳下的小镇,神色间有些迷茫。
“庄主?”中年男子也勒马,有些不解的询问他:“怎么了?”
“卫叔,那个镇子......”少年说着,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对着夕阳看。
那是块通体莹润洁白的和田玉,不似其他玉一般,雕刻着花鸟鱼虫这些寓意吉祥平安的图案,而是雕刻着一个错落有致的小镇的远景。
再看眼前那小镇,被一条玉溪横劈而过,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和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连那中年男子驻足看过后,也忍不住露出了惊愕与欣喜的神情。
“是琼华镇。”少年说着,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真的是琼华镇,真的有琼华镇!
直到亲眼看到小镇入口的那三个大字时,少年才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琼华镇真的存在,他看向手中白玉的背面,玉佩的背面,只刻了一个字——青。
茗香馆
赵慕鸢靠在围栏处看着座无虚席的小茶馆,露出了笑意。
虽然客人多了,但是因为很多文人雅士都爱亲自动手煮茶,所以蒋六儿直接将花茶的一些原料各自用小盅或小竹萝装好,这样一来,客人可以由自己的心意在煮茶过程中,添加蜂蜜、茶叶这些东西,茶馆又可以减少了煮茶要用的时间和人力,颇有点现代自助餐的形式。
倒也不用担心配方流出,本来这东西就很好琢磨,就算不告诉别人,懂行的人一喝就能尝出来。
这个时候,煮茶人的手艺就很重要了,比如程目,如今金陵城内都在说,程目的茶艺是被陈塘老先生认可的,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要喝他亲手煮的茶。
“三小姐,铺子实在太小了,我想把隔壁的铺子也盘下来,打通了并一起,不知道您觉得如何?”蒋六儿站在她身侧,询问道。
“可以啊。”赵慕鸢点点头,有能力了,谁不想做的更好。“你看着去和隔壁谈一下吧,要是他们愿意转手,那就盘下来,剩下的你看着安排就行。”
“隔壁是个客栈,开在这个位置本就生意不好,东家又病逝了,正准备把铺子卖了,我也是听说这个消息后才有这么些想法的。”他一早就打听清楚了,否则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提这些事。
“如此倒正好,那这件事你就放手去做吧。”她说完,又扭头看向程目:“这个月十五,是江南按察使朱大人妻子的生辰,你好好准备下,到时候去朱府帮女眷准备些花茶。”
其实这些事朱瑾前几日就和她提过了,她本来还犹豫着,结果父亲就写信要接她们回京,这下也没时间犹豫了。
“真的?”程目眼睛一亮,江南按察使,那可是多少权贵想要结交的,但是因为按察使职位身份的特殊,所以朱大人很少与金陵权贵往来。就算这样,也绝没有人会怠慢朱大人,就连宣德王还活着时,遇到朱大人都要客客气气的。
“这个月二十我就回京城了,之后的事,就都靠你和蒋六儿了。”
“回京城?”蒋六儿和程目瞪大了眼睛,齐声问道。
看到他们的反应,赵慕鸢哭笑不得,“我父亲、祖父都在京城,我自然也要回京城去的。”
“这倒是。”程目摸摸后脑勺,“那三小姐您还回金陵吗?”
“这个说不准,但你们可以去京城啊。”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别的话我就不说那么多了,先做好眼前的事要紧,蒋六儿啊。”
“哎。”蒋六儿应了一声,等她的下文。
“一年之约,现在可以结束了。”赵慕鸢抿嘴笑着,“你这个掌柜,我很满意。”
蒋六儿看着她的笑容,忽然有些激动,拱手道:“蒋六儿,总算是没辜负三小姐的信任。”
众人站在围栏前,若有所思的看着茶馆。
半年前,这里一整天都没有一个客人,到处都积了灰尘;半年后,金陵城内,每日都能听到有人抱怨,茗香馆的位置预定不到。
只是半年的时间而已,只是换了个掌柜而已,只是,三小姐的到来而已,却让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陵十月的天气,算不得多冷,潋枝却还是给她系了披风。
赵慕鸢一直都不喜欢坐马车,这次也是慢慢的往回走着,马夫赶着马车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小青,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京城?”她轻声问了一句,心里还是有些迷茫。
如果卫青不愿意去,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她一个人该如何应对?应该会很难吧?
卫青却神色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应该问一下你的意见啊,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用跟我一起去的。”
“我没有什么想去或者不想去,如果你要去的话,那我也去就好了。”卫青诚恳道,他本来就是没有去处的人,至于现在,当然是赵慕鸢去哪他就去哪。
“好啊,那就一起去京城吧。”赵慕鸢仰起脸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过,京城可能会更危险。”
“危险。”卫青轻笑一声,“那是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内心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在卫青的眼里,这天下,只要他在的地方,就没有危险这一说;或者说,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资格被称为危险。
在赵慕鸢的眼里,即将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情,将是如履薄冰的凛冬,是深不见底的沼泽,是肉眼看不到的腥风血雨。
不过,也没关系,无论前路如何,她都要走一走才行。
十月十五日
赵慕鸢与赵月莺如约赴宴。
朱府占地并不大,内里更算不上奢靡,相比同品阶的官员来说,还有几分萧条,但这并不会阻拦金陵权贵们的到访。
女眷都在内院,她们到了之后也是直接被领到了内院,一路上遇见不少闺阁千金,赵慕鸢平日不爱与人来往,但若是碰到了,还是难免要寒暄两句。
幸亏长姐在身旁,这种事,长姐做的比她要好。
“月莺,你们来啦!”花厅内的朱瑾远远看到她们二人,忙招手唤她们,“快来这边。”
二人这才脱身走了过去。
在花厅坐下后,赵月莺悄声对朱瑾说道:“你母亲的寿诞办的如此隆重,应该早些告诉我们才是。”
“什么呀,我母亲的性子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本来就没给多少人下帖子,好多都是不请自来的,寿辰这种事,别人来贺,总不好拒之门外吧。”朱瑾以手掩唇,小声抱怨着,“我可快被这些人烦死了,问东问西的,刚刚还问到你们了。”
“问我们?问我们做什么?”赵月莺向来随性,方才也只当那些小姐只是想和她们交朋友而已,却没有去深想原因。
“还能为什么,你们赵家如今正是皇上看重的时候,谁不想过来巴结。”朱瑾忍不住说她,“也就你心宽,可千万别给你父亲惹出什么乱子。”
“我能惹什么乱子,对吧阿鸢。”
听到长姐喊她,赵慕鸢忙点头,侧耳听着那些闺阁小姐的交谈声,无非是些胭脂钗环和女红之类。
这时,一位身穿绛紫色襦裙的女子姗姗来迟,坐下端起茶杯刚抿了一口,随即眼神有些讶异
“这是花茶?”
她身旁的几个女子闻言忙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对呀,叶小姐不知道吗?朱夫人这次寿诞请了茗香馆的煮茶师傅亲自来准备茶点呢。”
“那茗香馆和朱府有什么关系啊?”
“这个倒不清楚,不过今日也是托了朱夫人的福,平日去茗香馆都没有位置呢。”
听到终于有人提起,赵慕鸢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看着那叶小姐身旁围的人也越来越多。
“慕鸢,你没来的时候我可特意跟这些小姐们说了,是茗香馆的花茶。”朱瑾在一旁小声邀功。
“多谢阿瑾姐姐,以后阿瑾姐姐去茗香馆喝茶,都记在我账上。”
茗香馆想要在金陵城站稳,必然要在这些权贵女眷之中打下名气,这次朱瑾也算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朱瑾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调侃:“我们阿鸢现在也是小富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