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的复活,就是为了听见他的这句话。
有海才有岸,原来我从没有离开过你。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我的心已经经历了上百次抽搐挣扎之痛,这一刻,我是那样肯定了他对我的感情,就算是重塑了身体、丢失了记忆、更新了灵魂,他对我的感情还是没有变,只是他一直都在压抑自己吧?我想转过身去拥抱他,可我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听到了他的话,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哭泣的殷璃若。
就这样装作没听见吗?像他用坏掉的MP5骗我说出“我爱你”的那一次吗?面对我们身份的差距,我只有装作没听见吧?
正当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颜岸的一声惨叫不得不让我回过了头。
“你怎么啦!”空气里海的咸湿味已经混进了颜岸的血腥味。
“踩到贝壳了,这下糗大了,起码十天都不能蹦了。”
我赶紧跑上前去将他扶到干爽的岩石上,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快坐下,我看看有没有贝壳还在脚上。”
他扭扭捏捏地坐下来,盘着腿亮出伤口,一颗米粒大小的贝壳窜出了头来。
“我来拔。”我拿住贝壳碎片轻轻一拽,颜岸痛得龇牙咧嘴,那伤口的血也更加汹涌了,该死的贝壳!
“还好还好,还有左腿可以走。”
“好什么!”我突然失去了控制,连右脚受了伤都不能好好走路了,我不敢想象一年前颜岸出车祸被截取左腿有多么痛苦,若他没有选择死亡,就会被截取双腿,那样的结果比让他死更让他痛苦吧?他明明只是徘徊在生与死的念头,我却狠狠地将他推下了死亡的悬崖。
“你咋啦?我没事。”
“我们快去打破伤风吧。”我先穿上了自己的鞋。
“痛啊,我腿伸不直,歇会儿行吗?”
“破伤风不能拖,我背你!”我在他身前蹲下了身。
“你开什么玩笑?你那小身板,我这一百三十斤不把你榨成汁!”
“快点!别小看人!”我一把将他拽到我背上,胡乱抓起他的鞋子就向公路跑去。
“哇!我是不是流了100斤血啊?你怎么这么大力气啊?”
“胡说什么呢?人的身体根本没有100斤血好吗?”
“你总是能让我大吃一惊。”
“你就算再重200斤我也能轻松背起。”
“肯定是我最近瘦了。”
在路边打车去医院,医生费了很大劲才将伤口处理完毕,并叮嘱他少行走、伤口不能碰水。
颜岸听后,一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对我笑着,我不能理解,自然只能用白眼回应他。
“该吃饭了。”我看了看时间。
“嗯,吃完就回去休息吧。”
我们随意吃了碗面,便匆匆回了宾馆。
“我再给你开一间房吧。”
听到我的话,颜岸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是个病人,谁来照顾我啊!”
“好好好,我们住一间。”我深吸一口气,将颜岸扶到了我的房间。
今晚又要彻夜无眠了吗?我不知是该窃喜,还是难受。
“我去洗澡。”累了一天,我早就想躺着不动了。
“我也要洗!”
“你怎么洗啊?”
“那我也要洗个头!”颜岸摸了摸额上的头发,“有点油了。”
“那你先去洗。”我将一方干净的毛巾递给了他。
“你帮我洗。”颜岸说的一本正经。
“洗头又不会弄湿伤口,怎么还让我帮你洗?”
“你忘了你还欠我半次洗澡呢,要么帮我洗头,要么四舍五入帮我洗澡。”
“你记性还真好啊。”我扯过他手里的毛巾,“少爷,请吧!”
也许没有我帮他,他还真的洗不了头,他双手支撑着盥洗台,一脚站立,一脚向后搭在一张凳子上,乖乖地等着我给他冲水。
“小言岸,你洗头的顺序和我妈一模一样。”
“天下人洗头的顺序都一样吧。”
“我妹就和你不一样啊!”
“你哪里来那多话,不怕泡沫钻嘴里了?”
“我知道你辛苦,以后我也帮你洗不就行了。”
“我不需要,我又不会伤到腿。”我三下五除二地为他洗完了头,趁他吹头发的时候,我钻进浴室洗完了澡。
“来睡吧。”他拍了拍床。
“才九点。”我坐在床边,心中万般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开一间房。
“我们正好聊聊啊,我这脚这样也不能出去玩。”
也许睡在他身边,我就又能梦到和他一起生活的场景了,为了给自己多留下一些虚幻的记忆,我终究败给了诱惑,钻进了他的被窝。
“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的家庭啊。”颜岸说着便打了一个呵欠。
“问这个干什么?”
“就随便聊聊啊,之前在医院你不也给我讲故事打发时间吗?”
“我家啊——”要不还是用之前那一套骗他算了,“我家是个大家族,我的母亲在我的家族里掌握着至高无上的生死大权,但你不要以为我也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因为母亲她有很多孩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然而,她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孩子的幸福改变她的行事原则。”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王朝制度?”
“对啊,我的母亲就是我的女王。”
“啊?”颜岸抬起身严肃地问道:“你不会是哪个土著部落出来的吧?可是,你怎么看都是亚洲人啊!”
“我是中国人,只是住在美国而已。”
“哦,那你的占卜本领是家族遗传咯?”
“呃……”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有是有,可是不能随便展示。”
“切。”颜岸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是真的困了,赶紧睡吧,明天你要是早醒了,千万不要叫我起床啊,让我多睡会儿。”
“晚安。”颜岸,你猜,我会梦到什么?连我自己都好期待啊。
又是与颜岸共眠的夜晚,只要我一直是个男人的身份,这样的机会就还会有很多吧。
最后一次看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了,在习惯颜岸的呼吸声后,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没有白云,没有白雾,不是我之前的那一个梦了,我心里一沉,眼前灰暗的灯光突然熄灭。
“颜岸!”
没有云雾,没有光,颜岸也不在,我似乎又回到了失去一切的混沌世界里。
“嗞嗞——”什么东西在响?电钻?
我想回身去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已被紧紧困住,什么冰凉的尖端渐渐刺进了我脊背上的皮肉里,我虽不疼,却不得不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就在我艰难地挣扎时,那尖锐的硬物触碰到了我的骨骼,并渐渐穿透了我的身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传来——
“啊——”
“怎么啦怎么啦?”
听到颜岸的声音,我猛然睁开了双眼,可那撕裂身体的疼痛感却好像并没有消失。
“啊!好痛,好痛!救我!”我反手摸着背脊上疼痛的地方,那里明明是完好无损的。
“被蜂子蛰了吗?”颜岸拉下了我的衣领,“没有啊,没有包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没有,只是梦而已,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压着心跳,努力让自己从梦境中恢复过来。
颜岸开了灯,看着他焦急的眼神,我的心跳终于缓和了过来。“我,我没事了,继续睡吧。”
“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做了噩梦叫这么大声。”
“因为我是算命师啊,我的梦,都会变成现实。”
“少来。”颜岸转身关了灯,又睡自己的觉了。
有人用硬物钻穿了我的骨骼,这个人会是谁呢?女王,不,她不会用这么繁琐的手段对付我。地球上的科研人员?可凭地球上的科研技术还制作不出能穿透我的骨骼的物质?而且,地球人又怎么能困住我呢?不论是谁,他们钻透我的骨骼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想摄取我的能量?
如果这个梦会变成现实,我并不会怕,因为,若这个梦变成现实了,我和颜岸结婚的梦也就能变成现实,若真的能有和颜岸走到一起的那一天,我愿意付出这样疼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