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需要的木材不少吧。”段亦忱转而有些担忧。
“西行百里左右,便是柏家封地上的大林木厂,里面的木材足够用了。”小士兵说道。
段亦忱摇头一哂道:“这你都知道?”
小士兵说道:“既然我设计了它,自然考虑的是真正可实行之处。西行有木材,南处有铁匠,这战车要用的材料附近都有,差的就是做个样车进行试验,具体作战效果,那就要看样车了。”
段亦忱看着他的样子,说道:“那,这个艰巨的任务便交给你了,你先联系他们做个样车我来瞧瞧,所用钱款记在这个牌上。”
说着,扔给小士兵一块拳头大小的椭圆形木牌,上面刻着段字,那是段家用来买大件物品的记账牌。段亦忱当年就是用它买的海棠林附近的府邸。
忽然她想起来还不知道这小士兵叫什么呢,“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禀段小姐,小的本无名字,因是当年上元节被柏老爷在庙附近捡来,叫我上元即可。”
“上元,也不难听,挺好记的!上元,你做样车需要多久?”
“那得看有多少人愿意帮我……”
“你走我账,能找到多少人,就用多少人,你可先到钱庄,告知他们此为柏家所用。大概需要多久?”
段亦忱忽然想起自己在央国已是罪人,段家的名牌定会不再奏效,但是柏家之地,若是和柏家交情好的,定会以此给柏老爷个面子,这样的话,这笔钱便算是她向柏家借的。
“若是所用银两充足,一周即成!”上元兴奋得说道。
“好,尽快!”段亦忱说罢,转身离开,留上元在那里喜笑颜开。
段亦忱边走便想,若是实验成了,大批的战车定会花费不少。
但段亦忱无心考虑太多钱的事,现在重要的事是去找浮清,解决忱寰被控一事,其实能不能成她心里也没底。
“这事要是让尤谒知道了,非恨死我不可。”灵垣被段亦忱拉着袖子时一脸无奈。
可段亦忱也没办法,她认识的人中了解魔界的就这几位,弩燎和尤谒。
弩燎免提,尤谒对浮清厌恶至极,只有灵垣看上去还算好说话。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的。”段亦忱小声安慰他,她清楚以尤谒的宽仁,定不会埋怨灵垣。
灵垣没办法,只有和她一同传送到浮清的宫殿外,“里面有结界,用不了传送术,我在这里等你。”灵垣指着墙内的宫殿对她说道。
“好,等我。”段亦忱说罢便翻过围墙,穿越层层亭廊,来到了悬挂着一块紫色水晶盘的门前,此处便是灵垣所述的浮清住处。
她抬头仰望门梁上的水晶,里面除了自己的倒影,看不出什么特殊,便推门进入室内。
蹑手蹑脚关门,回头只见正厅堂中央摆着个一人高的青花瓷瓶,旁边是通向内间的门,其他地方便是一片空荡。
她继续向里走,穿过层层竹制的拉门隔间后为浮清就寝的内殿。
她刚迈步进去,便看到绸布水墨画屏风后的身影。
室内香烟袅袅,浮清飘逸的长发随风而舞,见他的第一面,段亦忱便觉得他的卷发有种西域之美。
段亦忱飞身跃入,想用玉笛威胁浮清,却忘记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笛子还没掏出便被丝线缠住,自己像个前线傀儡一般悬在空中。
“所来何事?段小姐,见面就用武器,这不礼貌吧!”浮清半躺在床塌上,一只手肘拄着玉枕托腮,另一只操控着丝线,笑着睥睨段亦忱。
如此倨傲之人,又能有何办法。
“蚩宫殿主,别来无恙!听说您本领通天,现在正操控着央国的皇帝?”段亦忱开门见山。
“他是你皇兄吧?哦,对了,听说段姑娘可是央国的罪臣呢!”浮清嘴角轻扬,露出狡黠的笑容。
“拜您所赐呢,殿主,可否放过我们呢?”段亦忱浅笑。
浮清不置可否,只是手指轻轻动了几下,段亦忱便扑到他的身前,离他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
“向来居高冷傲的殿主,您又何必与我们这群凡人一般见识呢?再说,您看着我这双诚恳的双眼,也该知道此时我求救的心有多诚!”段亦忱内心大惊,嘴上却不放弃。
浮清将她推离,自己起身坐到床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是你那皇兄自己要我操控他的。”
“您所谓何意?我皇兄向来理智,为何要你操控?”段亦忱蹙眉看向面目冷清的浮清。
“你那痴情的皇兄没了老婆,烧血香,和蚩宫殿主请愿说他的肉体可做奉送,只要还他灵魂自由便可。”浮清伸着身子探向站在床边的段亦忱,仰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我皇兄自己不想活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便让你操控,来假装他还活着?”段亦忱惊讶。
“算你聪明,那小子当时死意已决,又烧了血香,我就只能答应他了。作为回报,我要用他的身子替我做事。”
“那你,怎么能不再操控他?”段亦忱眉头轻蹙,心里知道,无论如何,原来的忱寰都回不来了。
“不操控?他现在只剩躯壳。不操控,就是一副尸体。”
“我可以请求您一件事吗?”段亦忱蹙眉看向浮清。
浮清嘴角轻撇,“我可不白为别人做事。”
“以后还你,现在,你先答应我好不好?”段亦忱在毫无把握地谈条件。
“你说,我得看看再同意。”浮清仰着脸看向一旁。
“你答应我,以后不再操控他。此前让他祭拜先皇,再和太后道个别。”段亦忱说着,便赤红了双眼。
“那是何必,还不如继续作下去,没人对他有好念想,死了岂不更简单?”
“他,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再说,我又怎忍心见到国家亡在他的手里。”段亦忱一时哽咽,她低下头,长而舒软的睫毛半遮双眸。
在她眼里,忱寰始终是那个懂事孝顺的忱寰,他定是怕家人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才会想出此策。
他深知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那种痛苦他不想让母后承担。
可是,他又怎会料想得到,自己的主意,再一次深深的伤害了他最爱的家人。
看着陷入忧伤的段亦忱,浮清的睫毛垂了一垂,回道,“好,我答应你。”
“那……”段亦忱不知该用何作为回报,一时有些惊异。
“要你为我做什么?现在还没想好。”浮清扬脸说道。
“只要不违背良心,定会在所不辞。”段亦忱低头看着他的双眸说道。
此时浮清松开了系在段亦忱身上的丝线。
“好,此事到此为止!我要歇息,你若不走,我就……”
未等浮清说完,段亦忱便慌张逃窜,冷清而空荡的室内再次恢复寂静。
门前紫水晶盘里的影像在浮清的眼中一扫而过,段亦忱红色身影轻盈地翻过院墙,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浮清甩了甩长发,侧身躺下,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