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下场，脸色阴沉，快步消失，陈离和陈曦见状即刻追随而去，昨夜毕竟不是陈家的人，只得眼睁睁看着陈离离开，倒是冷钊，算是陈家仆役，也随之而去，叫昨夜恨得牙痒痒。

到了陈家院落，陈让也没有避开两个孩子，让两个孩子进屋坐下，冷钊则守在门外。

一贯沉默的陈离，此时倒是抢先开了口，“她不屑伪装了。”

陈让点了点头，“可她现在就露出这样的实力，到底是冷家示意还是……况且今日战局一结束，各家恐怕马上要去找冷家麻烦了，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孩子，竟有超过长老的实力！多年来，所有人都怀疑冷家藏匿了妖神的力量，如此一来，冷家如何向世人交待！”

陈离嘴边浸出一抹仿佛嘲讽的冷笑，转瞬即逝，开口时又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冷清。”

陈让愣了愣，然后道：“离儿你的意思是，冷清恢复原来实力，冷家已经不畏任何质疑了？”

“不止。”陈离淡淡道。

“什么？”陈让虽已猜到，却不敢说出来。

“万物。”陈离冰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打破了陈让最后一丝希望。

一直云里雾里旁听着的陈曦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怎么可能，万物是传说中的境界，从来没有人抵达过！”

“当年许多人揣测妖神的实力已到万物之境，可其实据冷家估计，妖神早已突破万物，已为乖离天地之境。”陈让声音越发沉重。

“乖，乖离天地？”陈曦惊而悚。

“即背离天地的意思，不受天地万物一切准则的限制，它被称为妖神，不仅仅因为它强，而是因为它的存在已经极其接近于神了。”陈让当年作为冷家亲信的陈家精英，又和冷清一同作战过，自然得知许多旁人不知的事情。

看着一脸惊惧的陈曦，既然孩子们已经卷入这个混局，陈让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他们清楚了解过去现在的一切，“冷清便是元盛大陆从未有过的天赋之子，也是元盛大陆第一个踏入怀妊之境的人，他潜伏在妖神身边，对妖神了若指掌，也传言他曾得到妖神指点，触及了万物之境。但妖神死后，他再未在人前使用过灵力，所有人都以为他为了击败妖神耗尽元神，金丹破损，灵力全失，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仙门百家敢攻击冷家的原因之一，冷清全盛时，谁人敢动冷家。可那是，即便冷家到了最岌岌可危之时，冷清也没有出手，众人更坚信了冷清灵力已失之说。”

陈曦的脸上显出思考的神色，半晌，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听说当年四族连同仙门百家是有机会彻底铲除冷家的，为何最后还是议和，还决定用这样的方式来争夺玉龙印呢。”

陈让苦笑一声，道：“首先，咱们陈家是最不愿意逼死冷家的，多年以来，冷家对陈家都有提携之恩，且冷家为天下苍生计，剿灭妖神，冷家出力最大，也损失最大，以此时机攻击冷家，未免太过卑鄙。当年的陈家族长，为保全陈家，迫不得已加入，议和之后更是自尽谢罪。”

这么说着，陈让不禁陷入沉默，深深感叹，半晌才道：“当时百家杀红了眼，岂肯轻易放过冷家，是冷家族长在灭族关头，展露了一丝带有妖神气息的力量，才慑住了百家。他暗示冷家最后的底牌是妖神被封印的力量，那时候，修仙一界，所有人都惧极了妖神，生怕冷家疯狂起来与大家同归于尽，这才议和，又定了这样一个算是和平解决的方式。”

陈曦默默地消化着这些信息，后知后觉地问道：“可是冷清！”

“是。”陈让沉痛地点了点头，“五龙战开始以来，他便异常高调，十五年了，他已经十五年没有出现在人前了，可如今！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直接参加了五龙战，这简直是在变相向世人宣告他冷清功力犹在，冷家依然是无可撼动的霸主。”

“仅凭一人之力？”陈曦毕竟没经历过混战的年代，根本不晓得极致力量的恐怖。

陈让表情异常苦涩，“你可知，当年妖神，可凭一己之力踏平整个修仙界？”

“可我们最后还是赢了啊！”陈曦反驳道。

“你以为我们是靠累累白骨和无数鲜血赢的吗？”陈让声音凄楚，“若不是冷清，所有人都已经死了，何来今日你我，其实直到今天，我也想不通冷清是如何战胜妖神的，当时他的力量根本没法与妖神匹敌。”

陈曦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一己之力踏平整个修仙界，这怎么可能！

倒是陈离，一直保持沉静，陈让看着她，再次问道：“你如何断定他已抵万物之境。”

也难怪陈让疑惑，在修仙者中，境界高者，是可向境界低者隐藏几身实力，他们可以让低境界者感知错误的力量，让他们以为强者同他们一样，或者更弱。就算不隐藏，当境界高到一定程度，低境界者只能感知到对方很强，却无法具体感知对方是哪一级境界的。陈离不过起纪之境，如何能感知到万物之境的极品高手。

“叶子。”陈离吐出了两个字。

这倒是提醒了陈让，当时冷清与陆昨夜交手，他的攻击惊天动地，树叶纷飞，却没有一片叶子沾染到他。所有人都以为他开启了屏障，叶子自然就无法落到他身上了。此时陈离一语惊醒梦中人，冷清当时根本没有开启屏障，是叶子自动避开了冷清！

按理说，整个元盛大陆都没有出过抵达万物之境的修仙者，当是无人知晓何为万物之境。不过大陆上流传着一些上古传下来的典籍，却记录了一些有关万物之境的描写。传说这片大陆乃创世神兽开辟，创世神兽在大陆留有后裔，千百年中，当有继承到一滴神兽之血的后裔诞生，但凡拥有神兽之血的人，超凡脱俗，能抵万物之境。世间万物，顺其心意行事，称霸大陆，重整秩序，强大无比。当年妖神诞生，许多人都猜测它是继承了神兽之血的神兽后裔，才能强大到这样不可思议的程度。

方才陈离提及叶子，冷清不开屏障，叶子却能自发避开他，正是证明冷清已抵万物之境的证据！世间万物顺其心意行事，那该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啊！

陈让的脸色越发凝重，连一直怀疑的陈曦都渐渐被感染面色凝重了起来，唯有陈离，冷静到甚至有些冷酷的面孔，似乎心无旁骛又似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