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衣服还是湿的,上面除了有暗色的血迹外还沾了泥土草屑,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不干净。
玄媚想,虽然没有新的寿衣给玄英换上,但至少得帮她清理一下头面,然后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将她火化埋了,立个坟头,种棵树啥的,等她以后混好了再来帮她迁坟。
不过这些都得排后,她现在最首要的事情就是去觅食。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活着就得吃啊!
玄媚沉重地叹了口气,视线从玄英的尸体上移开,又朝那只卧在地上闭目休息的妖兽看过去。
那妖兽似有所感,蓦地睁开兽瞳,恰与玄媚对个正着。
森冷、危险、慑人。
但又夹杂着一丝恼怒不耐烦的情绪,似乎在说:又有何事?
玄媚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我出去找点吃的,你先帮我看着我娘亲的尸体……”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那妖兽的尾巴突然探过来卷着玄英的尸体就扔出了洞口。
“你……啊……”玄媚的惊怒还未来得及发出,她自己便觉腰间一紧,下一秒她也被那妖兽用尾巴甩出了洞口,在草地上滚了滚才停下,腰还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疼得要死。
“我去!这特么是卸磨杀驴啊!真渣!”
玄媚咬牙切齿地骂了句,伸手去摸腰,才发现硌着她腰的东西竟是那把嵌进洞壁的镐头,那妖兽居然将这东西也给扔了出来。
如今镐头也没了木柄,只有一个铁质的头,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至少还能用来刨刨野菜草根什么的。
雨还未停,不过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玄媚艰难地爬起身,不经意瞥见一旁的灌木草丛中有根儿臂粗的松树枝,看那断口并不整齐,而且还是新鲜的,似乎是被什么重物硬生生压断的。
玄媚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位于半山腰处,有一棵巨大的松树盘踞着,繁茂的树冠向四周延伸得很远,经受过一夜大雨的冲洗,整个树冠都像浸透过浓绿的墨水,沉沉欲滴。
玄媚突然有个猜测,掉进洞里的那只妖兽大概是受了伤不幸从山顶栽落下来,继而碰到了松树的枝丫,但枝丫承受不住它的重量直接被压断,它在慌乱中翅膀也不好使,于是阴差阳错的正好就掉进了那个废弃的陷阱里。
玄媚摇摇头不作他想,费力将那松树枝拖拽出来,用镐头砸掉多余的细枝,做成临时拐杖拄着,而后架起玄英的尸体朝她之前没掉进陷阱前看到的那块突出的山岩处走去。
那块山岩离得并不远,即便她走得很慢也很快就到了,她用镐头连砍带砸地弄断几丛灌木枝当扫帚,大体清理了一下山岩下的地面,然后将玄英尸体放平躺在那里。因为担心有饿极了的野兽会饥不择食地寻来撕了尸体,她又砍了一堆野草将尸体盖了个严实,这才拄着松树枝,提着镐头去觅食。
玄媚没敢走太远,只在四周转了转,也没敢进山,只爬到十来米高的一个小坡地,寻来寻去只摘了些野果和蘑菇,用脱下来的破外褂兜着。
回来的路上玄媚被一根藤蔓绊了一跤,差点没直接载下小坡,她稳住身形,低头看了看那根藤蔓,觉得柔韧性挺好,便想着砍几根当绳子用。她扯着藤蔓的一头拽着绕在手腕上,绕了几圈寻到了藤蔓的根部,只见根部有一部分露出土层来,竟和她原来世界的红薯表皮有点像。
玄媚顿觉大喜,连忙蹲下身,用镐头小心翼翼地将根部的土层扒开,露出一连串红皮椭圆形状的块根,每个块根都足有二三斤重,胖乎乎的,很饱满,而且连一个裂巴和虫窟窿都没有,看着很是喜人。
只是当玄媚用镐头铲断根部相连的根须时,却发现被铲断的地方冒出浓绿的汁水,还散发着类似榴莲的刺鼻怪味。
玄媚的手顿了顿,她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烈喜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面对眼前的植物块根,她有些怀疑,这东西不会有毒吧?不然怎么连虫子都没有?
不过要让她直接放弃这些好不容易扒出来的块根,她又有些舍不得,索性都装在外褂里兜着,当然,藤蔓也没放过,卷了好大一卷背在背上。
玄媚回到玄英尸体躺着的那块山岩下,顾不得喘口气,直接将那几个野果就着山岩下滴落的雨水洗了洗,然后又用洗干净的镐头砸开。
野果是青黑皮的,个头挺大,约摸半斤重的样子,表面皱皱巴巴的很硬实,看着很丑,不过果肉却又甜又面而且不缺水分,她当时也是看着地面上有被什么动物啃过果肉留下的残壳,才敢用镐头砍下几个带回来。
玄媚一口气吃了两个青皮果,肚子才刚觉得有了点货,进攻第三个时,吃到一半猛地与一只小指粗细的白肉虫对上了眼。
玄媚吓了一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看着肉虫转动着水泡眼,肉身子一耸一耸的,她觉得有点恶心,但她表面上却不动如山,看起来十分镇定。
那肉虫子反应很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眼前有“庞然大物”瞪着它。它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居然做出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张开嘴巴的吃惊动作,只见它那同样白色的嘴巴里密布了上下两排细细尖尖的牙齿,看起来十分锋利。
此时玄媚这个“庞然大物”已然被惊悚得牙齿咯吱咯吱打颤,但她愈是害怕,脸上就表现得愈是镇定,强忍着恶心恐惧的心理,居然想到了用这条肉虫子来试验她扒出来的植物块根有没有毒。
玄媚一手举着那半个青皮果不着痕迹地拿离自己远了点,而后另一只手迅速拿起镐头砍开一个植物块根,再一把捡起那半块块根,将那浓绿的汁水直接滴在了肉虫子的身上,紧接着瞪大了眼睛看肉虫子的反应变化。
肉虫子明显不喜那浓绿汁液的气味,不停扭动着肉身子,但它逃脱不掉,因为玄媚在不停地朝它身上滴着汁液,肉虫子居然发出一声声尖细的鸣叫,听得玄媚浑身的鸡皮疙瘩和汗毛又再次密密麻麻地立起来,让她有种自己在虐待小动物的犯罪感。
可能是挣扎得累了,肉虫子不动了,不过并没有死,脑袋还一抽一抽的,又过了一会儿,它突然动了起来,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开始大口大口吞吃那些浓绿的汁液,吃了几口,它原本白色的身体突然布满了无数肉眼可见的浓绿色线条,随着它吞吃的越多,它身上的线条也越多,最后竟完全布满了身体,变成了一条墨绿色的肉虫子,整条虫瘫在青皮果的果肉上晾肚皮。
玄媚没在意肉虫子的皮肤变化,她只关注它有没有被毒死。
又过了好半天,那条肉虫子又重新动了起来,这次它进攻的是青皮果的果肉,泄愤似地啃了很久,继而又是摊开肚皮休息。如此周而复始了三次,玄媚才最终敢确认,此植物块根没有毒。
玄媚一确定就准备扔了那半个青皮果,连同那条恶心的肉虫子一起。
不过,她抬起手的瞬间,那条肉虫子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再次发出一声尖细的鸣叫,仿佛在抗议她的这种卸磨杀驴的渣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