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酒会是银月城高级贵族最喜欢的一项活动。
十年前,在这种形式最初出现的时候,的确是为了慈善目的举办的,当时帝国正与娜迦一族交火,丧心病狂的娜迦一族掀起海啸吞没了帝国大片沿海领土,无数村庄陷入汪洋,大批民众流离失所,帝国的财政难以在维持对娜迦攻势的同时应对巨大的赈灾开支。
市民们涌出街道,开始捐款捐物,有条件的还会成为志愿者前往前线赈灾。
可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为了让真正有钱的贵族们为帝国做出一些贡献,当时的皇帝与教会大力号召贵族们为前线捐款集资。
可是贵族们都是铁公鸡,也许他们会把手上的钱换成艺术品、美酒、美食、美女、美器,但是唯独不会把它交给一个泥腿子贱民。他们也能从容不迫地吃掉面包上最鲜美的部分,将剩下的汤水、食物倒掉,哪怕一个个人就倒在他的脚边,已经奄奄一息。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偌大的银月城筹集到了二十万枚金币,而这里面贵族只占了不到百分之一。
他们振振有词地说,自己的邻居、女仆、管家都只是捐了十几个铜币而已,作为神的信徒他们应该被一视同仁,不应该因为他们本身的财富就否认他们的付出,更何况他们的捐款都是以银币计数的。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当任拉姆斯塔尔公爵,即奇拉尔的曾祖召开了一场酒会,在酒会上排演了一出制作精良的歌剧,描写了被娜迦一族迫害的贵族的生活是如何凄惨难当的。
为了迎合贵族们的口味,这里面当然添加了很多元素,比如宗教、决斗、私生子、悬疑、三角恋等等……
最后老拉姆斯塔尔公爵率先捐出了五千枚金币作为赈济灾区的捐款,在之后在场的贵族们纷纷慷慨解囊,最终这一场酒会筹集了万枚金币,拉姆斯塔尔的仁慈名声也彻底在银月城打响。
这当然不是结束,在之后的近一年时间里,慈善酒会在银月城此起彼伏地举办起来,总共为前线筹措了十余万金币的善款。
但是在贵族的圈子里,从来都没有什么东西是纯粹的,其实在那一年的中后阶段,慈善酒会便已经没有多少慈善的意味了。
而在之后的十年中,慈善酒会渐渐失去了本来的含义,虽然举办慈善酒会、参加慈善酒会的人多少都会捐一些所谓的善款,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所谓的善款最后也只是会变成一些等值或者超值的精美礼品回到他们的口袋,而所有人都会得到一个笑话一样的“仁慈”名声。
现在,猪油菲力正在台上声情并茂地讲述着他家族的荣光,奇拉尔心中不屑地笑着,迈步走向了最中央的舞台。
在一众静静聆听的贵族中央,奇拉尔就像是个逆流而上的异类,而就站在角落里的凯特也知道他确实是一个异类。
忽然,他想到,下城区的人也许并没有那么一无是处。
看着忽然站到了自己身边的奇拉尔,菲力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和疑惑,但是转眼就被他压制了下去,他演讲的节奏并未被打断,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家的护卫将这个人带下去。
场下开始骚动起来,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眼神不住地向奇拉尔那边飘,在他们心中已经有无数的故事被编造出来,包括不限于要债、复仇、情感纠葛等等。
菲力心中越发恼怒,他的护卫们此刻冲了上来,想要把奇拉尔拉下去。
奇拉尔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可是还没等他说话,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句话:“是谁允许你们对一个公爵如此无礼的!?”
是凯特的声音,但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没有凯特的身影。
幻音术,基础的一阶法术之一,能够调节使用者的音量,并且将音源投放到固定位置,通常是用来演讲的时候才会用到的法术,这一次却被凯特活学活用。
原本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沸腾的议论,目光投注在奇拉尔身上,人们不住的惊叹着。
“天啊,一个公爵,这么年轻的公爵,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是假的,他的气质这样高贵,必然是尊贵的公爵。”
“他好帅啊,你们有谁知道这位公爵是谁吗……”
来宾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谁还又轻轻去看菲力的演讲呢。
菲力强压下自己的怒火,挤出了一点笑容说:“这位先生,虽然您自称是公爵,但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您呢。”
不怪菲力的眼神不好,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没有太多交集,最多也就是几个照面,而正所谓人靠衣服马靠鞍,奇拉尔今天穿着的这身衣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与之前完全不同,即便是同班同学这时候也不一定就认得出来。
奇拉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冷说到:“跪下。”
菲力维持不住体面的表情,面容扭曲地问到:“您说什么?”
奇拉尔说:“跪下。”
“我!”菲力的怒火被点燃了,但是不像他的管家那样,他不会贸然去质疑一个人的贵族身份:“我和您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这样羞辱我?难道您是要践踏奥拉克钦家族的荣光吗!?”
凯特的声音再次响起:“《贵族法规定,在面对爵位高于自己且为伯爵以上的贵族时,下级贵族需要行跪礼以表现自己的谦卑。”
“去把他给我抓起来!”菲力冲着自己的护卫大喊:“不是公爵大人!是那个正在说话的小人!”
如果说奇拉尔是一个彻底没落的公爵,那么菲力的家族则正在没落的路上,虽然他们的财富仍旧配得上贵族二字,但是即便与很多伯爵相比,他的家族都说不上强大,也正因此凯特才敢于报复他。
所有人都在看着菲力怎么收场,包括已经到场的来宾,他们之中可没有什么菲力的坚定盟友。
“一个无视贵族礼仪的人,才是家族的耻辱,才是在为你的家族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