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巴鲁拉着旭川,呆在火堆的外缘,伪作醉酒样,小心戒备着。
美丽的舞姬,早与那斧头一道,化作缕缕青烟。洛之渊有些疲惫的疗伤,婴宁静静的陪着他,只有曲才子,还在没事人一样的喝酒吃肉。
良久,旭川起身,提着酒壶,伸了个懒腰,眼神迷糊、脚步轻浮的往中间走了几步,喃喃道:
“耶,美人儿们都去哪儿了?继续喝酒啊!来,曲兄,洛兄,我们继续喝!
你们不知道,我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做了个好恐怖的梦。梦见师叔捡到的那把斧头成精了,竟要伤害洛兄和祝小姐。
我吓傻了,想去救你们,却觉得周围都是热气,好像到了火焰山一样,动弹不得。
还好只是个梦!”
旭川说罢,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拍拍自己的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有些迷茫的眼神,转到洛之渊的脸,揉揉眼睛,惊讶的张大了嘴,颤抖的指着他脸的伤口道:
“洛兄,你怎么受伤了?难道我刚才,不是在做梦,那斧头真的成精了,还修为如此高强,竟伤得了洛兄?”
苏赫巴鲁忙前拉住他,对洛之渊歉意道:
“这孩子喝醉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带他回去休息,不打扰两位公子和祝小姐了。”
说罢,不顾他的挣扎,将他往营地方向拖。
曲才子无聊的,看着他们远去,对婴宁道:
“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你自己保重。”
洛之渊小心的将婴宁颈后的伤口,又处理了一遍,确保不会留疤,神色温柔的说道:
“这下彻底解决了那斧头,你可以放心了。”
婴宁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心理斗争了许久,还是问出了那个,自己已经确定了的问题:
“你已经醒了,是不是?”
“我一直是醒的啊,你也喝醉了吗?你放心,子虚酒虽好,却还迷不倒我。
我不过是想看看,那曲才子,究竟想做什么罢了。结果他什么都没做就走了,难道真是来尽地主之谊的?还真是个怪人。
便是那旭川,也清醒得很呢。这心思和手段,倒是比莫师弟,厉害多了。”
洛之渊的语气,还是那样温和。
“我请他来的。本想让你们,好好睡一觉,将你们送出去的。
谁知道你们一个个,都这般厉害。那惑人心神的美人美酒,竟没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是我自己,差点成了斧下亡魂。
马就要进入,族人生活的区域了,你们不适合,再继续往前走了。你带着那两个人,离开吧。”
婴宁见他回避话题,没在追问,却不愿带他们,去向真正的聚居地。
即使洛之渊,或者说是已经苏醒的蚩尤,在没弄明白,他现在的立场前,也不行。二十年前引狼入室的事,她一直记着。
那里都是些老弱妇孺,对外界的侵害,毫无抵抗之力。
虽然这段时间,她已经越来越明白,自己这些,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已经快要护不住这里了,自己也打算,彻底离开了。
但,只要自己还在这里一刻,就不能让那些无辜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我送你们到外边,就回来,这里危险重重,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昆仑山那两个人,你不必担心,他们都是聪明人,见识过今晚的事后,不会轻举妄动的。”
洛之渊知道她的担心,承诺道。
他还没来得及,向祝老夫人打探,水灵石的事情,心底的那个声音,也想去看看,自己后人,这几千年来的生活,自然不愿意,就此离开。
“从前的蚩尤,虽然有些好高骛远,但对家人,是真的好,敌人的刀来了,他永远是,挡在家人前面的那一个。
他虽然输给了姬轩辕,但在姜菡眼里,在小玉眼里,在我们这些下属眼里,他是个真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我想所有爱他的人,都不希望看到他,因为一次失败,而变得六亲不认。
他们等待他回来,只是不想他,壮年仙逝,想让他再好好活一回,而不是固执的去复仇,或是争那些,千年前的尘土。”
婴宁意有所指的缓缓规劝道。
“你担心我,对他们不利吗?是刚才我对那斧头的狠劲,让你害怕了吗?
它将小玉的死,记在了你我头,一心想杀了我们,还成了那苏赫巴鲁的武器。若是我不将它,彻底毁去,哪天我们一不小心,可能就被它给害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管是蚩尤,还是洛之渊,心都很小,只装得下,那些我在乎的人,只能给他们,撑起一片天。
我不会像那姬轩辕一样,有那些普度众生的大爱。”
洛之渊看着,婴宁有些担忧的眼神,执着的说道。
婴宁想起曲才子劝慰的话,没再与他争辩,扶着他,心事重重的回了营区。
营地的火堆依旧温暖,两人掀开帐篷的那一瞬间,却觉得浑身都凉了,刺鼻的血腥气,歪七扭八的尸体,惊恐的看着他们。
婴宁认出,最前面的是祝老夫人身边,名唤春儿的仆妇,伺候了她几十年,最是贴心不过的。婴宁来了,还伺候过婴宁一段时间。
可这位身体健壮的仆妇,会些拳脚的仆妇,此刻被人一掌毙命。她的身体前倾,手拼命往外伸着,嘴也大张着,应是在呼救。
可离得并不远的二人,先前竟没有听到,半分异样的声音,这浓重的血腥味,也没有一丝,传到两人鼻中。
婴宁作为嗅觉最灵敏的狐类,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想看看刚才那斧头,是不是把它砸坏了。
祝老夫人,神色平和的躺在榻,仿佛只是睡着了,如果忽略那开始僵硬的手,和怎么也感受不到,跳动的心的话。
婴宁目光绝望的,将一个个帐篷掀开,没找到一个活人,早回来的苏赫巴鲁和旭川,也不见了。
洛之渊沉默的护在她身后,思索着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了这么多人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