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又想起,幽幽的声音袭入耳中,那玉颜也刻意再放低了些声音,面上也带了些惊惧的表情,“这林子里听不见一点声音,除了那风刮来时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外,再无一点声息,没有唧唧虫鸣,没有婉转鸟啼,都没有,有的只是寂静,无边无际的寂静,悄无声息,连那阵阵寒风也不再刮了,风也静了下去,
小书生不由地将手中的灯笼握得愈加紧了些,浑身不由地微微颤抖起来。又是一阵无声的寒风起,他惊得往后倚靠着方才的那根枯木,手止不住得微微颤抖着,他放下手中那盏灯笼,自背上取下行李,摸索着行李里面的火折子,却怎么也寻不到,好不容易寻到了行李里的火折子,却怎么也打不着,小书生又急又怕,惊出了一身的虚汗。
就在此时,眼前忽地闪出一片光芒,四周的林子便亮了起来,原先入眼尽是枯木的林子一下子生机盎然起来,枯木生出翠绿,重重叠叠地翠绿在眼前铺成开来,唧唧虫鸣,婉转鸟啼在耳边悠扬开来,小书生将手中的火折子重又放入行李之中,拾起方才放在地上的灯笼,循着那光走去,不想不出十步,便见那光之源头,竟是一处万丈高楼。”
苏落此时觉着了然了,原来此故事以小书生引入,再讲她归止楼楼主救了小书生,以显出她善良高尚的品性。
奇诡的琵琶声幽幽入耳,顿增上几分玄幻神秘,悠悠引人进入那故事,好似故事之中的小书生就在眼前,玉颜敛了面上的恐惧之色,多了几分欢愉与惊喜之色,“楼高万丈,高耸入云,四周环水,重重阁楼,齐臻臻碧瓦朱薨,郁巍巍雕梁画栋,万盏茜纱宫灯悬于一处处飞檐翘脚之上,霎时间亮如白昼。
小书生执着手中纸糊的灯笼,朝着身后那片树林望去,只见除却被这楼中灯光照耀之处,其余皆是阴沉沉一片,便理了理身上的破旧的蓝衫,向那楼走了去,意欲同这楼的主人商谈商谈,借宿一宿。
刚刚走近那门口,便见朱门上悬着一匾,金边的匾额,金色的大字,工整之中又带着几笔飘逸,飘逸之中又不失俊秀,实在是好书法,只见那上面写道三字:“归止楼”。
他正伸出手想着敲门,不想那朱门便赫然打开,见那门打开,便想同那开门的姑娘商量借宿之事,不想那女子笑意盈盈地将他揽入门内。诸位觉着那书生入门发生了何事?”
座下有人讥笑道:“还能何事?”
苏落听了,愈发觉着不对劲,又听那玉颜娇笑一声,复又道:“小书生随着那女子进了屋子,耳边是环佩叮鸣,琴声悠扬入耳,细细辨来,竟从那靡靡之音中听得一曲高山流水,便心生好奇,循声想一探究竟,这稍稍一抬眸,只见舞袖翩翩,乐声、脂粉香、花香重重弥漫袭来,人影、花影团团飘然一并舞动着。
原先翩翩起舞的女子们见这小书生抬眸望着她们,便掩面轻笑,哄闹成一团,窃窃私语着,片刻后,又一并散开,乐声愈发迷醉起来,女子们的舞姿也较原先愈发轻盈灵动,真是比那乐声更为令人迷醉。小书生只瞧了一眼,便将头埋了下去,埋得愈来愈低,一张脸涨得通红,红着红着便红到了耳根。”
座下有人听了,笑说道:“哟,这归止楼内竟比这花月阁还要热闹!”
玉颜娇笑一声,回道:“可不是!”
苏落在心里幽幽怨怨地想着,这还真不是。
玉颜又道:“令人迷醉的乐声之中又悠悠想起方才的琴声,清音入耳,心下便安定了不少,于是大大方方地抬起头,循着那琴声望去,想找出弹琴之人,那些舞动的女子见状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翩翩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身旁是令人迷醉的舞,令人迷醉的乐声,小书生却只留心在了眼前,眼前的女子端坐在一张白玉桌前,桌上正中央放着一张琴,那琴的琴身是一块碧玉,色泽通透,琴弦为银白色,好似是银白的发丝。
女子右手旁放着一白玉壶和一只白玉盏,白玉盏中装着琼浆玉液,左手边是一琉璃制成的盘子,盘中盛着犹带露水的琼花花瓣,那白玉桌好似是由一整块天然的白玉雕刻出来的,那制作琴身的碧玉好似也是一整块天然的碧玉制成的。
小书生才顾不得什么白玉不白玉的桌子,碧玉不碧玉的琴身,他只看着那弹着琴的女子,或者也无心留意那弹着琴的女子,只专注着听着那琴声,走得近了些,再近了些,想着在四周的喧哗的乐声之中见那首高山流水般的琴音听得仔细些,听得真切些。
不想,那琴声就在弹至最为高亢之处戛然而止,小书生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望着那弹琴的那女子。”
那玉颜轻轻挑着琵琶弦,将乐声压得低沉了些,令人不由地将心思全然放在她的言辞上,她道:“那女子一弯柳叶眉似蹙非蹙,眉未施黛色,倒同江南烟雨那朦胧水墨之色一色,额间一朵桃花钿,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似一弯秋泓落入其中,唇色是淡淡的粉,面容姣好,举止优雅,小书生心里不由地叹道想来那书中的颜如玉也不如眼前的女子,脸上晕开一抹绯红,呆愣在原地许久都不曾说话。
女子抬眸,眉目流盼,只瞧了一眼,觉着那书生倒是可爱,见他呆愣在原地一言不发的样子,更觉有趣,便一边饮尽手边白玉盏之中的琼浆玉液,又轻捻起琉璃盘子中的一朵琼花花瓣至于嘴中细嚼慢咽下去,饶有兴趣地欣赏起那书生来,像是在藏于山林里的毒蛇在欣赏着自己今晚的猎物。”
苏落蹙眉思虑起来,心道这莫非是一种别样的表现手法吗?怎么觉着怪异得很。
只听见那琵琶声又扬起些许,玉颜姑娘笑道:“女子走上前去,美目流盼,巧笑情兮,她端详着那小书生的眉清目秀的面容,笑问道,你这小书生方才这般盯着我看,莫不是喜欢我。那小书生呆愣在原地,素来实诚的他惯是不会说谎的,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喜,喜欢的。
女子闻言一笑,说了句既是如此,那我且勉强接受了你的恭维吧。说着她将手在那小书生面前一晃,那小书生顿时化作一枯木,女子漫不经心地瞧着自己一双纤纤玉手,一派慵懒而随意,将这枯木摘到林子里去吧。”
玉颜将琵琶弹得铮铮作响,那响声一阵之后又戛然止于高声之处,她笑着说道:“原来那女子便是归止楼楼主,这归止楼楼主啊,素来爱寻些年轻男子,吸食他们的元气,以求长生,适而且以此故事告知诸君,无论是在多玲珑的皮囊面前,都得要学着做那柳下惠,不然就保不齐哪一日便会在那绝色的皮囊下化成枯木了。”
这话一说,苏落哪里能坐得住,只见她愤然起身,眼中微怒,一派大义凛然地说道:“这故事简直是胡说八道,归止楼楼主岂是你说得这般,我,我所知道的那个楼主分明人美心善得很。”
苏落话音未落便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其中有二人的目光自与旁人不同,楚二爷和摄政王,那楚二爷本是淡淡垂目瞧了苏落一眼,那摄政王比楚垂白的目光更加淡然,可这一眼下去二人目光皆是一动,双双落在了苏落挂在腰间的那块佩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