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说完便回了太子府,情窦初开的少年便是如此,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今天的惠风和畅都与那个人有关,万物生长都是因为那个人笑了。
若是那个人今儿个有一丝一毫的不悦,那便是万里晴空无云的日子也觉得天气沉闷得很。
这便是爱情了,可惜有些人终生难以在爱情中寻得自己的伯乐,有些人便是能在爱情中寻到寻到了自己的伯乐,却不知这可遇而不求。
便是知道这可遇不可求的道理,也不知道可遇不可求的原因,不可求便是不应求,也是求不得故而不应求。
是夜,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无边的夜色将城池笼罩着,看着一盏一盏的灯笼向夜色与地界相交处燃去,柔和的暖黄色一朵一朵的,他忽地就想到了慕家的二小姐。
那个在凉亭身着一袭紫衣,弹着琴的女子,他想,若是她能在自己身边便好了,高处不胜寒,若是得她相伴,那么便不会觉得寒了。
他此刻好想牵起她的手,彼此手心的温度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流转着,她的温度与他的温度融在一起,这便是有人相伴了吧。
他没来由地想起那句诗词,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正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这诗到很是应景。
他看着万家灯火,忽地觉得金银珠宝、衣服首饰这些俗物当作聘礼实在是配不上的,他看着远处隐在夜幕里的山脉的痕迹,突然一笑,他知道自己该送她什么作为聘礼了。
正当太子殿下满怀着欣喜与雀跃回道东宫准备那聘礼时,京城之中慕家的二位小姐却是另一番境遇了。
慕时卿坐在窗前,望着今夜残缺的月亮,又望着那株不开花的桃树发呆,她喃喃道:“桃树啊,你这朵桃花开得好,开得可真是好,竟把姐姐的桃花与我的桃花开成了一朵。”
她的语气就像小女孩的娇嗔,小女儿因无可奈何只得说反话,借以讽刺,以略舒心中无奈惆怅。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这话竟真的被那株桃花树听了去。
她在看着桃花树的时候,那桃花精也在看着她。
桃花精心想这慕时卿得了便宜还卖乖,可瞧见慕时卿真的是伤心无奈的模样,一时间心里也不忍在去同她争论些什么。
桃花精想,看来慕时卿是在担心她的姐姐,可这本就应该是属于慕时卿的桃花,若是她姐姐也喜欢,可是这桃花又不属于她姐姐,那么她姐姐就不应在痴心妄想,不然因此种了因,那么必得得一果,这般苦的因,得到的便是苦果了。
慕时卿正烦恼着,也未曾瞧见姐姐已经进了门,正站在她的身后。
待听到姐姐唤她名字时,她才如梦初醒。
“时卿。”
慕时卿回过头去,起身相迎,道:“姐姐怎么来了?”
慕娉婷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她道:“今儿个爹爹让太子隔着纱帘认人的试验,我就在你旁边,瞧得自然也真切,太子殿下那眼中全都是你,那般温柔,那般深情,我便知道我定是比不过你了,于是我特来向未来的太子妃道喜。”
慕时卿眉间微蹙,道:“姐姐,我知你心里难过,还请姐姐不要悲郁过度,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慕娉婷勾起唇,冷冷讥笑道:“骂你,是,我也想好好骂骂你,为何偏偏在今日在凉亭弹琴,你分明知晓今日太子殿下会过来,却偏偏要今日在凉亭弹琴,我真真想知道你是否是有意为之?”
慕时卿被姐姐所言吓了一跳,姐姐竟然会如此猜忌她,她几乎是被吓得惊慌失措了,许久待她冷静下来,才听得她说道:“姐姐,我之所以今日弹琴,是因为我想起我今日或许便要成为别人的妻子,然后过相夫教子的一生了,想到此,我心中郁结,才会去凉亭弹琴的,我也不知竟让我遇上了太子殿下。”
慕娉婷的泪几欲夺眶而出,她道:“你不知,那么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了,合着是天意想让你与太子在一起,是天意让你成为太子妃,而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