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拾伍的“光辉事迹”就在海城里大范围传播,并且传话的人还说得那叫一个情绪激昂,绘声绘色。
最初的版本还是正常的,后来经过各种各样的添油加醋,就逐渐演变成“拾伍为了拯救小客车里的人们,不惧艰险手撕丧尸,最终徒步奔跑跳跃悬崖才得以摆脱丧尸”,直接省掉了最重要的工具——装甲车。
这样一来,拾伍在海城名声大噪,走到哪儿都被人夸到哪儿,弄得拾伍很是受宠若惊,也因此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不过她还没躲多久,就被傅其琛的父母“约谈”了。
拾伍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以及各种解释的措辞。
可惜在面对着傅云丰严肃到不行的那张脸时,她打好的腹稿全部忘了个精光。
低头挨训期间,拾伍偷偷拉了好几次傅其琛的衣角,想让他帮自己说几句话,结果这货不仅不帮忙,反而还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
傅云丰和颜从芹一个严肃一个温柔,一个训斥一个嗔怪,左一句右一句,夫妻俩配合得完美无瑕。
本来拾伍是最擅长插科打诨的,却在这时沉默了。不知不觉间,她的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多真心实意关爱自己的人。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拾伍才能在这样残忍的世界里,坚守住心底的那片柔软。
傅云丰又说了什么,拾伍没听进去,她看着眼前苦口婆心劝导自己的两夫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流下了眼泪。
“唉?怎么了?拾伍,别哭啊,阿姨不说你了好不好?”颜从芹心疼的走到她跟前。
傅其琛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在她身旁不停地给她擦眼泪,见她哭得越来越厉害,于是对着自己的爸爸皱眉道:“爸,你的话说得太重了。”
“是啊!你不要对拾伍那么凶!”颜从芹也开始表达对傅云丰的不满。
傅云丰满脸疑惑,他不过是说了一句“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怎么就说重了?而且,还是自家儿子拜托的自己好好“训”一下拾伍,让她长记性,结果现在小姑娘哭了,责任反倒全在他身上了。
“嗯…拾伍啊,是叔叔不对,不管怎么样,你救了一车的人,虽然方法不太理智,但是你这个…敢于挑战的精神,还是应该予以鼓励的,嗯…对…所以,你别哭了。”傅云丰罕见的先低了头,脸上还带着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儿的一丝丝慌张。
拾伍努力平复了一下,然后抽抽搭搭的解释道:“不是的叔叔阿姨,你们责怪我也是因为关心我,我不在意的。我只是觉得,突然多了这么多关心我的人,这感觉幸福得有点太不真实了……”
颜从芹捏了捏拾伍的脸,笑道:“说什么傻话呢!”
然后,傅其琛父母这儿,拾伍也算顺顺利利的过来了。
只不过,在第二天,拾伍就收到了自己被外联部开除的通知。
她气呼呼的找到傅其琛,左手叉着腰,右手直直地指着他的鼻子,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是不是你?”
“我怎么了?”傅其琛敛着眉。
“你还装呢!肯定是你去找的易老师,让他开除我!”
“你被开除了?”
“我才不信你不知道呢!”
“唔……不过我也能预料到这个情况。”
拾伍瞪着眼:“为什么?”
傅其琛耸耸肩:“因为外联部出任务的首要规则就是不得擅自离队。”
确实,上次的队长是傅其琛,拾伍不仅擅自离队了,还违背了队长的命令……
“就算是这样,你肯定也去给易老师说了什么!”拾伍很是不服气。
“嗯,就……报告了一下事实。”
“……”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于是,拾伍就开始和他赌气。一直到那天下午,傅其琛突然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拾伍不情不愿的去了。
是海城的中学,这天正值周末,学校里很安静。
傅其琛牵着拾伍的手,来到了一间教室。
甫一进来,拾伍就有些走不动路了。
这间教室和传统的教室不太一样,在它的最前方,有一个木制表演台,占地面积不大,应该是教学专用。教室很大,摆满了木制桌椅。这都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在那个木制表演台的最中心,正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架钢琴。
那是拾伍日思夜想了好多年的东西,也是她的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梦魇。
尽管这个教室很大,可她进门第一眼,就只能看见那架钢琴。没办法,它就是这样显眼的存在,也是她怎么埋怨也埋怨不起来的存在。
“要试试吗?”耳边的询问拉回了她的思想。
拾伍自嘲地笑笑:“算了吧,我已经很久没弹过了,早就忘记怎么谈了。”
说完,她看也不看钢琴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是她的手腕又被他紧紧拉住:“没事的,我想听你弹,好吗?”
拾伍扭过头:“那你…不许笑我!”
傅其琛举起右手:“我保证!”
拾伍做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那好吧,既然你实在想听,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弹一首吧。”
“好。”傅其琛笑了,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