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上上心里美滋滋的,小酒配鹿肉,肯定好吃极了。
朱祁佑已经穿好打底的内衫长裤,头上包着毛巾出来了。
周上上为他换上家居的常服,朱祁佑靠坐在塌上,周上上在一边给他弄干头发。这一幕,宫人们都习以为常。
朱祈佑的头发又黑又长,富有光泽和手感,周上上对于帮他弄干头发这件事,还是挺舒服的。就像上好的匠人在制作精美的瓷器一般,整个过程是很愉悦的。
朱祈佑感受头皮传来的温度,那是周上上的体温。这一个大老粗的男人,生出岁月静好的唏嘘感。如果她能够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朱祈佑惊坐起来。
他带动头发,周上上突然被吓了一跳,连忙松手,手里还握着几根头发丝,糟糕。她心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我弄疼你吗?”
朱祈佑神色不明,突然握住周上上小巧的手腕,像是在挣扎。把她永远留在身边,永远留在身边,留在身边……不惜任何代价!
这到底是怎么了,周上上的手腕像被铁爪子抓住,挣扎不来,还越收越紧,“你怎么了,说话啊!你弄疼我了!”
一个“疼”字,惊醒梦中人,朱祈佑放开周上上的手,只见上面一片通红。
心生愧疚,更为自己邪恶的想法感到不快,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周上上看见手腕通红,没有理会,反而转身抱住朱祈佑,就像小时候一样。每当朱祈佑受了委屈不公,或是发脾气的时候,周上上都会紧紧拥抱他,安慰他。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朱祈佑已经变成一个大孩子了,比她还高的大孩子。
“怎么了,是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谁说了你的坏话?不要生气,姐姐我去找他算账。生气不值得,会气坏身子的。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周上上轻声劝慰,她先安抚朱祈佑的情绪。
记得小时候,朱祈佑经常被同龄的不懂事皇子公主欺负,说是有爹生没娘教的的怪物。被欺负了也不敢说,自己生闷气憋在心里。时常也会莫名的发脾气或者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她拥抱着他,以保护者的姿势。
周上上在担心着,朱祈佑美人入怀,一股热流从下面冲上来。他很喜欢周上上抱着自己,但现在不是这个状况。朱祈佑满脸通红,推开周上上,支支吾吾道,“你先出去,我要冷静一下。”
周上上没发现任何的不妥,孩子长大了,有不愿意说的东西,正常。她点头,“我先出去,如果你想说了,我随时洗耳恭听。”说完就转身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
小邓子在外头侯着,奇怪吴姑姑今日怎么这么早出来,还一脸愁容。他跟周上上打招呼道,“姑姑,今个人怎么这么早呀,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邓公公,我有一事要问你。”周上上严肃道。
小邓子打起精神,这姑姑私下没事就叫自己“小邓子”,说正经事的时候就叫自己“邓公公”,现在四下没人,姑姑是要跟自己说正经事了。“姑姑,您说。”
“你们出外围猎这两日,可有特别的事发生?”周上上小声询问,还环顾四周。
邓公公回想起那两日,太子殿下见了很多人,在狩猎场上。他不是侍卫,只在帐内服侍,而太子殿下几乎整日都在围场。他摇摇头,恳切回答道,“小的一直在帐内服侍,帐内并未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不是在帐内的话,那便在围场中了。周上上寻思道,“那两日,都有谁来?”
“此次围猎是齐王朱祁钰殿下牵头,邀了一些皇室宗亲,还有极少的贵族子弟。”邓公公回答道,“听闻太子殿下也一同去围猎,有些人原本答应要来,最后又说当日有事来不了。这次围猎,比往年要冷清些。”
“有些人?是哪些人?”周上上冷冷道,世态炎凉,朝廷的动向这些人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起码有一半人”,邓公公也为主子不公。“带头的是皇后的外甥和兄弟。”
难怪他们也不给齐王殿下面子。
两人沉默。
过了半响,邓公公才问,“太子殿下在里头生闷气?”
周上上点头。
邓公公心呼怪哉,从围猎回来的路上,太子殿下碰巧遇上皇后家的外甥,不由分说地跟马世子打了一架。两人都不用侍卫,干打。结果是,太子殿下完胜。他以为太子殿下应该气消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余怒未消。不过打架一事,太子殿下有吩咐,不让人说,连周上上也要瞒着。所以,邓公公没提。
天冷,也黑得早。两人望着夕阳西下,都知道,东宫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那朱祈佑在里头干嘛呢?
他在平复内心,压制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念了十万次的清心决,不敌周上上的一个笑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经年累月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瞬间,姐姐不再是姐姐。
小厨房的烤鹿肉炖鹿肉都做好了,周上上去敲朱祈佑的门,娇声道,“太子殿下,鹿肉都做好了,您是在里屋用膳,还是在小花厅呢?”
朱祈佑悠悠道,“当然是在小花厅了,在里屋用膳这么大的味儿,晚上你还怎么睡~”
这话是越说越小声,周上上就听见第一句,“得列,我让小厨房鹿肉和酒一块上。”
朱祈佑突然想起鹿肉是热血的,晚上还要周上上守夜,那今晚他岂不是不用睡了!想到这里,他喊道,“等等,厨房里有没有做其他小菜或者粥的。对了,我要喝粥,这几日在外面大鱼大肉的,肠胃可受不了~”
“好的,太子殿下,我立刻吩咐小厨房,让卫厨娘给你做酱黄瓜配白粥,包你满意。”周上上笑着回答,听这语气朱祈佑应该是气消了。这孩子,有时候是要自己独处自我宽解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