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便赏赐你出宫一趟，去见你的良人吧！”周太后竟然也打趣起来。少见。

周上上可一点都不含糊，转了转眼珠子，才半开玩笑道，“太后娘娘，万一他长得不合我意，那我可怎么办？能换一个吗？”

听到这，周太后做不出端庄的样子，大笑起来，还不忘拿手帕遮掩。

玉芸姑姑也是笑的没型，眼泪花子都笑出来了。

周上上傻愣住了，自己是问错什么了吗？怎么个个都像要笑出六块腹肌的样子。

玉芸姑姑缓了一口气，还带着笑意道，“太后娘娘早就料想到你会问这一出！薛棠，是大兴有名的美男子！”

这回，周上上满意点点头。果然，还是太后懂她。美男子，谁不喜欢呀！

过了一会儿，玉芸姑姑便领周上上出宫，路上，玉芸哥哥语重心长对周上上教导一番。“小小，你可知道如何挑选夫婿？”

看着玉芸姑姑那张认真脸，周上上知道玉芸姑姑是真的为她好，玉芸姑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认真道，“小小洗耳恭听。”

“权势钱才，以才为先。倘若四样都无，与自己条件相当便好。”玉芸姑姑心中默念，小小的父亲是进士出身，还曾经是朝廷的二品大官，薛棠与之相配，合适。而且，她还有太后和太子撑腰，以后的日子不会不好。“这四点还不是最顶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好不好。”

这一点，说到周上上的心坎上。有权有势，对你不好，也是白谈。

这些教诲，还有一个前提，两情相悦。

“太后的良苦用心，希望你省的”，玉芸姑姑没忍住，加多了这一句。原本，她没有打算说出来。周太后为何煞费苦心给吴小小寻一门良好的姻缘？一个小小的奴仆，值得太后大费周章花人力物力财力去笼络吗？吴小小，她是吴家的弃子。

一切的缘起，是太子。

没有太子，吴小小就是一文不值。

真正让周太后下定决心的是汪后的钱袋子蒋氏事件，在外人看来，是太后太子党的对皇帝党的强烈反击，是彰显实力的时刻。一系列的打击下，太子朱祈佑还可以用刑部大理寺卿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他煽动了士林。现在，不少读书人认为太子朱祈佑是最优质的皇朝继承人，明日的太阳。

这一战，让太子的势力如虎添翼。

但在周太后看来，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太子多年来戴着鲁莽无能的假面具，有撕裂的痕迹。不利于太子的一切因素，周太后都要把它消灭在萌芽之中。周太后隐隐感觉，太子对吴小小有不一样的情愫。明里暗里，周太后没有实质的证据，但凭女人直觉，这里头有异常。

这种直觉，让她在皇宫里处处都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取得胜利。

太子的翅膀硬了，周太后要让这只在天空中翱翔的雄鹰更加强壮，更加耀眼。她要剔除他一切软肋。

“太后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时刻铭记于心，断不敢忘。”周上上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玉芸姑姑看着周上上明亮的双眸，竟然生出一丝不忍心，太后的心思，她多多少少知道。跟让她痛心的是，吴家的态度。

从十几年前，便可看出端倪。小小刚进宫，她的生父吴遇春就收养了同族的一个小女孩为养女，还极尽宠爱。十五为人妇，子女成群，夫君事业有成，夫妻之间是琴瑟和鸣，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承欢父母膝下。这，才是一个官家小姐的正常生活。

反观小小呢？十几年为奴为仆，受过多少的伤害的痛苦，她都吞下去了。连婚事，吴家都想拿来利用，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呀！还阻挠小小出宫，这跟自己那群吸血鬼哥嫂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玉芸姑姑动情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吸吸鼻子，将泪光逼回去，道，“这对牌你拿着，等会儿小李子会跟你一块出宫，他会带你去见那个人。”说着，便将光滑的竹牌递给周上上。

这哪是竹牌呀！周上上眼睛都亮了，这是自由！她颤颤巍巍接过，进宫十几年了，没有一日出去过。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刘郎是路人。

“你就跟着小李子出去，见完人，你想要添置什么就跟小李子说，他会带你去的。”玉芸姑姑笑道，“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地皮田产，只要你喜欢，就跟他说。”

周上上眼睛瞪得贼大贼大的。太后的大手笔，她喜欢。

“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你要叩头谢恩的话，等回来再说，你只有一天的时间。”玉芸姑姑笑道。

等小李子带领周上上出宫后，周上上才回过神来。手上的对牌只剩下一个了，对了，方才是交给了宫门的将领。还有，周太后，这是怎么了。她的理智被疯狂的惊喜轰炸得体无完肤，现在才有一丝丝清醒，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吴姑姑，你这是怎么了，我都叫了好几回了。”小李子微笑道，还不停用手在周上上眼前招呼。“是不是被太后娘娘的赏赐吓着了？”

周上上这才将目光放在小李子身上，发现他们已经换了衣裳，是平常人家的打扮。宫装再怎么奢华富丽，也不及这身衣服舒坦。小李子是慈宁宫领头公公李凡的养子，比周上上小多了。但他管外事，可以经常出宫，周上上就很羡慕他。“李小凡，你今日的胆子挺大的！”

“在外头，我是李爷。”小李子依旧微笑道，“当然，姑姑您可以直接叫我，李桂平。”

李小凡，这个称呼，是周上上对小李子的别称，谁叫他的养父是李凡呢！当然，周上上也只是私下称呼，不可能傻傻地光明正大吆喝。

行行行，你现在是我的大爷，李大爷。周上上心中暗道。

可惜呀，小李子不是个练家子，不然他会发现，身后有几拨人跟着自己。

他们两人从宫门出来的那一刻，好几双眼睛就开始活动起来，不知道这几个阵营的人马如何和平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