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上上仿佛没听到的样子，跟严松宁告辞。跟前头的小李子汇合。

小李子离得远，只见两人嘴巴一张一合就完事了。他回忆两人的过往，不，这两人应该没有任何接触。一个在深宫，一个在宫外。严松宁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亲弟弟，难道是锦衣卫发现了什么？

严松宁一边嚼着煎饼，一边看着两人离去。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大人，您这般暴露自己，指挥使大人不会生气吗？”随从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问话。“我们的人在前头被人拦截了，不过去帮忙吗？”

还没等严松宁搭话，旁边一个巴掌扇过去，把随从甲的脸都打歪了，口吐鲜血。“你懂个球，我兄弟做事，需要你来指手划脚吗！”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连随远候世子马顺扬都比下去了。

不，那就是马顺扬，他已经荣升为随远候，难过气焰嚣张了好几倍。他成功地把他父亲熬死了，坊间传闻，他父亲是听见某些花边新闻被气死的。

“侯爷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严松宁对马顺扬作揖。

“兄弟，你说啥呢，我们自己不用客气”，马顺扬拍拍严松宁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方才我都看见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喜欢我让人打晕送你。”

“胡闹。”

“哎，你怕什么，我会善后。”马顺扬无耻笑着，心里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煎饼摊前闹了这么一出，一点都没影响周上上会见情郎的心情。会见情郎还是其次，主要是这宫外的天空是这般晴朗和明亮。世界之大，做一枚井底之蛙真是可惜了。

文渊阁到了，周上上看着牌匾上那三个规规矩矩的大字，还是喜欢东宫三斋堂的草书。

“姑姑，等会儿我在外头发放太后娘娘的赏赐，您在屋里仔细瞧着便是。”小李子客气道。

周上上点头。

果然，没一会儿大堂内站了二十几号人物。小李子代表太后慰问这班文渊阁的官僚，念着名字，一个个分发。

周上上每一个人都瞧得仔细，为啥？文渊阁是个什么地方，皇上培养人才的地方。以后的朝堂，将会由这批人主宰。小李子念到最后，周上上终于看到薛棠本人了。一米八的个子，高高瘦瘦的，长得秀气，是个帅小伙子。

有这么一个长相英俊，文采斐然的丈夫候选人，周上上应该高兴的。可是现在，她没有欢喜雀跃，只有一颗平常心。

富贵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姑姑，现下您想去哪儿？”小李子笑着说。从文渊阁里出来，吴姑姑就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态，完全没有在煎饼摊上的神态。是太后娘娘交代的什么事项完成地不顺吗？

周上上瞥了一眼小李子。

小李子心中一紧。

“李小凡，你知道紫竹楼吗？”

当下，小李子的脸色都变了。这紫竹楼是京城有名的男风之地，姑姑想做什么？

周上上嗤笑一声，小李子的面具终于被她打破了。“你在想些什么！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紫竹楼边上的端砚坊。”

紫竹楼边上的端砚坊，京城闻名。

小李子收敛神色，“姑姑，请跟我来。”

都是被奴役的人，一个还想杀另一个，可笑。

还没到端砚坊的门口，周上上就问道一阵熟悉的笔墨纸砚的味道，她径直走进去。“这里的砚台，真不少！”里头除了端砚外，还有不少其他地方的砚台。

小李子看着周上上挑选砚台的模样，煞是认真。可惜，这里的砚台中品居多，精品大多被达官贵人内定了。店铺里头的货物，应付平常人足矣。

“李小凡，我在这里挑选砚台，你给我去置办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房契地产什么的”，周上上笑道，“你经手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我信得过你。”

小李子没有吱声。

“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有什么好东西，我也不懂。”周上上进一步解释，“你经常在外头跑，知道的可比我多。而且，你放心，我就在这个店里，哪里都不去。”

小李子勉强点头答应。

周上上心里嗤笑，你不是要机会吗？我给你制造机会！

看着李小凡离去的背影，周上上豪迈地跟店家说，“店家，我要这三块抄手砚，分开包装，给我包好看些哈！账就记在李大爷名下，东西我放这，回头拿。”

“好咧，多谢客官。”店家热情道。

周上上拿起她最喜欢的那个砚台，用刻刀在上面写写画画。写完，还得意地笑。“对了，请问茅房怎么走？”

“您往里屋走，靠近后门的小茅房就是。”

“谢谢您咧！”

“甭客气！”

然后不出意外，周上上从后门溜了。她不可能坐以待毙，别人打她左脸，她不可能伸出右脸让人打。她只会，还别人两个巴掌。

从后门出来，她跑到对面的酒楼要了一个包厢，静静地等候看热闹。

果然，没过多久，一群穿着平民服侍的人静悄悄地带着刀剑进了端砚坊。跟店家交谈了几句，直奔后门走了。

那群人，周上上只认识带头的。那个人便是皇上身边东厂领头李厂公的手下，张公公。

一面之缘。

周上上喝着茶，这店里的茶可比不上东宫的，还算有几分野趣。

包厢的门口突然被人打开了，还没看见人影，就听见有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认错人了。”那人说完，便想关门。

“等会儿”，周上上高声阻止道，“你要找的不就是我吗？进来吧！煎饼摊的店家！”

小赵见被点名了，挠挠耳朵，干笑两声。

钟和拍着小赵的肩膀，示意他退下。自己倒是进入周上上的包厢，小赵自觉地把门关上。

见到钟和，周上上感到有些意外，她原以为会是严松宁。在她印象中，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东宫分鹿肉，第二次是在煎饼摊上拼桌。

看着周上上陌生而惊讶的眼神，钟和有些心痛。他知道，当年的那一次发烧，差点要了小姐的命，还让小姐丧失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