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上上回到端砚坊，小李子已在等候。

“李小凡，你怎么这么晚，我都待不住了。”周上上先声夺人，“掌柜的，我的东西呢？”

掌柜擦擦额头的汗，将包好的砚台递给脸色铁青的小李子。

看着脸色不虞的小李子，周上上心中暗笑，心里略爽，清清嗓子，笑问，“李小凡，你怎么了？买办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你说出来，我来帮你解决！”

小李子望着脸色如常，调侃的语气都和出宫前一样的姑姑，心里的疑虑渐渐被打消。她应该不知道东厂的事，小李子微笑道，“姑姑，您去哪儿了？我都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再晚，宫门都该落匙了。”

周上上一幅怪不好意思的模样，笑道，“这端砚坊的后门，有一摊卖臭豆腐的你知道吧！这卖臭豆腐的旁边是二梳胡同吧！然后二梳胡同尽头是个庙会呀！”

小李子了然，这位姑姑爱玩爱吃爱热闹。还记得藩国进贡的榴莲，整个皇宫，就吴姑姑说好吃的。后头，还吃到流鼻血，搞的太子深夜召唤太医。

周上上看着小李子释然的神情，干笑道，“所以你懂了吧？！”

小李子点头。这吴姑姑偶尔脱线的行为，帮了自己大忙。算了，另日再找机会。“姑姑，我们上车吧！”

周上上点头，“对了，我的事办的怎样？”

“姑姑放心吧，一切妥当。等田产地契下来了，我亲自给您送去。”

“那就有劳李公公了。”周上上难得客气道。

没事李小凡，有事李公公。

到了宫门口，小李子扶着周上上下马车，并把砚台交给她。

周上上抽出一个包好的砚台，递给小李子，漫不经心道，“来，拿着，这个给你。”

小李子一愣，“姑姑客气了，这等好物姑姑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周上上不由分说，直接把砚台塞在他的怀里，“我给你，你就拿着，别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没等小李子反应，头也不回走了。

旁边的侍卫耳朵尖着，闷笑。一个宫女竟然说一个太监不像个男人，这真是今年最好的笑话。

小李子神色复杂。

怀里的砚台，烫人。

等周上上回到东宫，天已经黑透了。一算时辰，太子该用膳了。眼看到了东宫的宫门口，隐约看到一个人在门边站着。再往前一看，是知夏。她该改名了，叫知暖知热比较好。

知夏一瞧见周上上的身影，立即上前迎接，连忙把手炉推给她，嘴里直叫唤道，“我的祖奶奶，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周上上摸着温暖还有些烫手的手炉，整个人热乎乎的，“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知夏努努嘴，摇头。

“太子殿下用膳了吗？”

“用过了。”

“今日东宫有什么事没有？”

“一切如常。”

“那你在外头火急火燎地等谁呢？”周上上不解道，她知道知夏的性子，在外面等她，合理。火急火燎，就不对了。

知夏支支吾吾的，“我、我就是看你回来没有！”还有，那个人是不是送你回来。

看着知夏急中带羞的样子，周上上打趣道，“你不会是在等情郎吧？！”

一语中的，知夏放开挽着周上上的手，埋头溜走。

周上上在后头咯咯笑。

正在这时，邓公公从后头呼唤道，“姑姑、姑姑！”

周上上心里嘀咕，那个臭小子把自己叫成鸽子的！

“姑姑，请留步！”邓公公气喘吁吁地道，还把手中的书递给周上上，“这个时辰，该您在书房当值了。”

周上上接过书，《太平御览》兵部卷，“好了，我知道了。”

“姑姑辛苦了”，邓公公如释重负。“对了，郑阳公公也在。”

在东宫，太子朱祈佑有两位得力太监，邓庸主管内务，郑阳管理外务。

“郑阳？”周上上沉思，“他今日怎么过来了？”

“奴婢不知，不过，郑公公是午时过后到的。”邓公公的小眼眯着，人人都以为今日太子如常，但是他知道，太子召唤郑阳这事不简单。郑阳是个聪明人，他主管的暗卫不容小觑。还有，吴姑姑被慈宁宫召去问话了，往日里，皆是午时前便回。“姑姑，您还是赶紧去吧，莫让太子等急了。”

周上上睥睨一眼小邓子，“就你话多！好好跟李桂平学学，笑脸迎人，点头哈腰。而不是像你，奸笑满脸，使劲逮我，怕我闲着！”

被点破心思的小邓子笑得干巴巴的，“我这，也是为太子好呀，只听过红袖添香的，可没听过太监添香的。”

周上上被逗笑了，捂着嘴，缓和道，“就你嘴贫。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您老安心吧！”

“有劳姑姑了！”邓公公深鞠躬，把李小凡那套点头哈腰学得十足十。

到了书房门口，周上上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郑公公就打开门客气道，“吴姑姑，请！”

好耳力，周上上再次见识了郑阳的武功深厚。“郑公公，有劳您了！”

“姑姑客气了”，郑公公看着周上上进去，把门带上。

书房，只有朱祈佑和周上上两人。

周上上走近书桌，朱祈佑正在写写画画。一日没见，周上上捯什么太大感觉，往日里太子出门狩猎或者去哪里公干，都要好几日上半月。

但今日，朱祈佑十分难熬。明明一回来就习惯会见到的人，突然不在了。朱祈佑十分难受，心揪着揪着。总会下意识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眼睛扫过熟悉的物件，总会想起他。自己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很郁燥。

“我回来了”，周上上看着朱祈佑孤零零的背影，用着平常的语气说，“晚上真的很冷，要不要来个手炉？”

那颗郁闷焦躁的心，瞬间被那句“我回来了”安抚了，朱祈佑的状态回来了。从下午以来的魂不守舍，现在归位了。他舍不得斥责贪玩的周上上，温和道，“外头好玩吗？”

出去了一整天，朱祈佑肯定知道自己出宫了，周上上没有隐瞒，没心没肺地笑道，“好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