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早朝的那一刻,严松宁正在乱葬岗,他发疯似的用手发掘一个小土丘。
魏总旗狠狠地跺了一脚杂役甲,“说,人是不是埋在这?!你有半句假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杂役甲吓得哆哆嗦嗦,“锦衣卫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那天晚上,我们哥三是就是在这颗大槐树下挖的坑。”他哭哭唧唧的,“我那两个苦命的兄弟,还没快活,人就走了!”没等他抹眼泪,就被人一脚踹在地上。
是严松宁!
“你说什么?!”一字一句,阴狠地可怕,完全不是魏总旗认识的那个爽朗的大男孩,严松宁化作人间阎王。
杂役甲哭喊叫唤,“大爷,我求求你别挖了,下面都不知道是个什么邪门的玩意儿!我兄弟两人全都死在她手里!”他十分惊恐。
严松宁左一拳右一拳,发泄似的,打得杂役甲满地找牙。
这时候,魏总旗拍着严松宁的肩膀,示意他别打了,“好了,松宁,让他把话说完。”
严松宁这才住手。
“你接着说,说的不好,今晚这坑里,躺的就是你!”魏总旗冷冷道,威胁力十足。
杂役甲痛苦地呻吟几句,颤颤巍巍,“我兄弟两还没婆娘,家里还没钱,遇到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自然想开开荤。我就就趁着吸烟的劲儿走开一会,让他们赶紧。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两人倒在地上。吓得我赶紧叫醒他们,他们像个呆鸡一样。我一看坑地,那女的早就死了,全身青灰的。我害怕,赶紧让兄弟俩埋了!”杂役甲突然哭得厉害,“等我们干完活的第二天早上,我两个兄弟就没了”,他使劲拍打着自己胸口,一副透不过气的样子,痛苦至极。“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严松宁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徒手刨坑。
“尸体呢?”魏总旗再问。
“还在家里,等出殡呢!”杂役甲再道,“我们干的活,又见不得人,正准备悄悄地埋了就完事了。”
魏总旗摇摇头,“这事,不是死一两个人就可以了。”如果太子荣登大宝,死的人可要血流成河。他蹲下身子,看着杂役甲血糊一脸,嘲讽道,“你知道这地下埋的是谁吗?”
杂役甲摇头又点头,一知半解道,“我只知道是流霞公主家的小妾,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吧?!”但眼前的是锦衣卫大人,虽说仅次于东厂,但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对象。
魏总旗没有在继续理会他,给严松宁帮忙刨坑。还没碰到土坑,就被严松宁的阻拦,“魏大哥,她不喜欢别人碰她,我自己来。”严松宁的眼眶红红的,是呀,他喜欢她很久了。只要一有机会,他就往她身边靠近,能看一眼,说上一句话,他就会乐上半天。
魏总旗就坐在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这事追查到流霞公主身上,可真是一身麻烦。
慢慢的,从坑里出现了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手腕处戴着宫制的镯子。可惜,
那只手,毫无生机,青灰的。
魏总旗看了一眼,埋了一天一夜,他不指望人会活着。但是,为什么手是青灰色的,还有方才杂役的描述,全身也是青灰色的,难道她是中毒而死,所以其他两个杂役碰了她,也被毒死了?眼看着严松宁就要碰上那带毒的手,魏总旗一急,推了一把严松宁,把他撞到在一边,“松宁,小心有毒。”
其实,严松宁早碰上去了,那手感,不对。那一日在递交耳环的那一刻,他有幸略过她的双手,白嫩水盈而富足,而这一双手,是干瘪而粗糙。不,他还要再确认一番。
严松宁没有理会魏总旗,很快把整具尸身发掘出来。女尸脸埋地,全身的衣服式样都是高品阶宫装。严松宁认得出,这是她的衣服。他小心翼翼抬起女尸的脸,终于松口气。
不是她。
万幸!
魏总旗也看出点门道,问道,“松宁,是她吗?”他没有见过吴小小,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严松宁此刻在想,可以信任魏大哥吗?魏大哥是看着自己长大,也是亲哥哥的得力干将。他抿唇,悲戚道,“脸已经烂了,身上的衣服首饰全是她日常用的。我想,应该是她!”他低下头,掩饰自己。
魏总旗皱眉,人死了,这事是东厂做的,要把锦衣卫的关系撇干净。如果太子没有继承大典还好,如果是太子登基的话,恐怕会牵连到锦衣卫头上。“松宁,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把她放回原地,不要惹事!”
“不,我不!”严松宁佯装愤怒,“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再来早一步,人就不会没了!!!”
“松宁,这是流霞公主做的孽,与你何关!”魏总旗摇着严松宁的肩膀,“你现在给我清醒点,你不想连累你大哥的话,现在就给我走!我来善后。”
严松宁扑在魏总旗怀里大哭一顿,大哥,对不起了。
魏总旗招呼杂役甲,一起将女尸回填。严松宁刚刚坐在地上,等魏总旗埋好人,发现他不见了。“糟糕!”魏总旗心想,这小子不会干傻事去了吧!看着脸高高肿起的杂役甲,威胁道,“不许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你!记住,一个字都不能提,听懂了吗?!”
“是是是,大人!”杂役甲跪地求饶,“小的懂的,小的绝不感多说一句!”
“滚!”
这句话像大赦一般,杂役甲屁颠屁颠跑了。没没等他跑开百米,“咻”的一声,一枚长箭把他给射个对穿。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等魏总旗找到严松宁的时候,发现他在乱葬岗上,呆坐在一排排无人安葬的死尸边上。“松宁,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
严松宁目光呆滞,回了一声,“哦!”他身边的竹席,是空的,而且有人移动过的痕迹。附近有脚印,一深一浅,分明是行到不便之人所为。
在魏总旗找到严松宁之前,他把所有的痕迹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