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贵客前来麽,事有冲突,倒是我这边来得晚了,还望总管海涵。总管请,统领请。”李延听闻守备已经入座,不敢托大,侧手相请,众人推开偏帐的帷幕随即走了进去。
驻军的军伍配置虽然简单,居住与议事所用最多的都是帐篷。而作为中军旁边主要用来议事与接待的偏帐,其实内部还是十分广阔的。依靠巨木与厚布拼凑起来的一个巨大军帐,容纳一两百人都是绰绰有余的。
为了今日的设宴,将偏帐的中间场地空了出来,最中央排放着一张五米长的长案作为首座,两侧依次排开摆着四张木制的条案,条案后面摆着四把宽大的木椅,上面铺着厚厚的毛皮。一张条案得有两米长,案上摆满了酒肴果盘。之后则是摆着数个小一号的条案与木椅。
在大帐首座上所坐的一人是面容坚毅的中年人,身披一身甲胄,虽然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毫无气势迸发,但身上所散发的一股从杀伐中所训练出的冷峻气息,使得站在大帐之中的李延都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冷意。
虽然李延未曾见过,但能够坐在这个帐中的正首位置,想也不用想,一定是此地的驻军首领,赵辅赵守备。这种能够不依靠境界或是内气气势,而是纯粹的杀伐之意就直接给他人精神压迫的,不是出自杀人如麻的江湖匪首,就是军队中战功赫赫的杀伐军人。
看到高品领人进来,赵辅微微点头,朝为李延挥了下手,指着身侧之下的一张条案道:“你就是李延?来,坐这里来!”
一侧的四张条案上坐了三个同样身穿甲胄的武者,大总管高品将李延带入帐中后就落座于其中的一个空位。其余人则坐在了后面。
另一侧的四张条案则分别落座了三个人,李延来的最晚,只剩了上首的那一张条案空着,他只能将木椅向后一拉,施施然坐在了这上首的条案之上。
待高品将李延带进帐中落座之后,原本还在说笑聊天的大帐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李延的身上。
原本他就比所有人都要晚到,现在又被刻意的安排到了当前位置上,自然是引人注目了些。
这其中帐内的部分人都不认得李延,就算是几位常在西沧县走动,与其相识的几位统领,没有首座的守备大人发话,也不敢乱说什么。
不过这些识得李延的人都在心里嘀咕着,想不到短短几年时间,这小子的武道修为大进,竟然已经修到了距离三流境界临门一脚的地步,甚至更有知详内情者,还知道面前的这位刚才在来营地之前究竟是做什么去了,见了什么人,这才是今日他能够出现在这个宴会上的最大原因。
虽然他们都是距离三流境界不远的武者,但李延的年纪比起他们来说还是十分具有潜力的,能够在二十岁前迈入三流之境,那就标志着之后才能够有机会去触碰更高的境界,一旦机缘到来,便能够一飞冲天。这世上的天才武者们,不都是这样崛起的吗?甚至这小子还得到了那位贵人的赏识,对于这种小地方的武者来说也算得上是一次极为珍贵的机缘了。
只是就算如此,现在实际他也不过只是一个不入流境界的武者罢了,没有什么太过强横的背景,又有什么凭借能够在来迟之后,还能够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呢?
最重要的是,这些统领都可以不在乎这些细节,毕竟这是守备的安排,他们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但和李延同坐一侧的几人可不这么想,要知道,在上首位置之下坐的三个人,可都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来的时候被安排的坐下位置,空余出了上首位置,他们也都没说什么,怎么这小子一出现,便坐到了中央的位置上了?
在第二条岸上坐着的一人年仅十六七岁,相貌与赵守备有几分相似,乃是赵辅的嫡系侄子赵涛,穿着一袭青衣,滴溜的眼睛不住的打望着李延,手里把玩着一柄短匕,最为可怖的是,周身气势隐隐竟然能够与高品和赵守备所持平。竟然在这个年纪就已经踏入了三流境界,于这一片地域内,可算当得上是天才之名了。
另外一人,是昌州府刘家的长子刘庭,和李敬一般,都是从小外出在宗门学武,最近才返回家中,但有趣的是,在昌州府境内,这刘家素来与李沧的姻亲孙家不和,甚至可以说是世仇也不为过。
昌州府郡内的的世家交错并存,没有像西沧县这样,需要各大家族齐心合力来一致对外保证整个县内的巨大利益。所以存在很多的矛盾,来自各方面的争斗与厮杀层出不穷。而刘家与孙家,就是在这样的利益争斗中培养出的仇敌。
尾案上所坐的则是来自西沧县四大家族之一吴家的四子伍龙海,伍龙海出身西沧县四大家族之一的伍氏,是伍氏一脉的嫡子,与刘庭在同一宗门修习武道,此前与刘庭在宗门内关系就很亲近,这次刘庭来驻军之处向驻军运送一批由赵家提供的物资,伍龙海也随之跟随押送。不过,虽然伍龙海的天资比起刘庭来说要高出不少,也很受伍氏族长的大力培养,但无论是在刘氏,还是在宗门,他都隐隐被刘庭压下一头,跟着对方做事。这种来自背景上的压迫,只能等他踏入三流境界之后之后,才有资格摆脱。
“李延……”
听到赵守备喊出李延的名字,刘庭与伍龙海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无他,与李家结成姻亲的孙家和刘家互为世仇,刘庭自然连带着看李延不顺眼。伍龙海不仅向来唯刘庭马首是瞻,也不忿于李延在这中宴会之上能够身处如此位置。这几人作为由利益所培养出来的青年一代,身处由利益与欲望所衍生出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当中,不但要继承上一代所带来的仇恨,还要继续卷入这些纷争之中,为自己,也为身后庞大的家族来擢取任何能够看的到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