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近她是,看到她的衣着,没有了第一眼的眼前一亮,而是略带着鄙夷。
谁都是农家女,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不就是看出衣服是旧衣改造的吗?
等再说到方家娘子有东西在她这里时,那表情妥妥的就是她平日里看戏的表情。
待方自寒听说有字条时,她更清楚了她的目的了。
为了搞事嘛!
就不知道是看上了方自寒,还是单纯的看方家娘子不顺眼。
单熠熠又将目光投向方自寒。
一身靛蓝色窄袖长衫,腰系一块宽大的牛皮腰带,外衣此刻正披在牛车上沉睡不醒的方家娘子身上,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形挺拔,因着常去山中采药的缘故,皮肤黝黑,是个即有着书生的温和也有着读书人没有的伟岸的人。
嗯,除去年龄确实算得上良配。
但见这位朱家姑娘望着他的目光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旖旎,倒是有几分戏谑之意。
她明白了,这姑娘跟她口中的童姐姐有矛盾。
“这写的是什么啊?”方自寒横过来倒过去都没看懂上面的字符,直接问道。
当然,他问的是朱招娣。
不是他看不起单熠熠,而是他手上的字条就三条蚯蚓一样的东西,根本算不上是字啊!直接问知情人不更快。
朱招娣看着他不说话,一脸的你媳妇写的你不知道,我能知道啊?她又不识字。
方自寒不傻,看得出来她的意思,说道:“不是,她给你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没有啊!就交待把这张字条给单四姑娘,单四姑娘就会把……东西交还。”
“四丫头,你婶子说的东西是什么?”
单熠熠每听一次四丫头都会听成死丫头,单四听成扇死,真是见鬼了,她怎么就得了这么些个称号。
抢过那张纸,‘歘歘’两下就给撕了。
“你……”朱招娣比之方自寒还要着急,她一大清早骗过父母家姐到这抚安村来就是为了弄清楚童娘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的,跟那位大侠有没有关系?
为此她还不惜吓唬她那双爹娘说童娘真的被鬼附身了,那鬼托她给抚安村里的人带封信,若不给带今晚还会来找他们之类的话。
信神信佛信有熊峰的父母听得那话,二话不说求着方自寒将她一起带过去,还说什么没办完事不许回来之类的话。
若真让单熠熠赖了去,她今日不是白跑一趟了?
“四丫头,你这是干什么?”方自寒也急道。
单熠熠无所谓地耸耸间,说:“玩笑罢了,一会我到……去看婶子。”
她本想说一会去你家,但这年代好像特别注重名节,她一个小姑娘说要到一个男人家里,在他人眼里就是轻浮豪放了,说去看童娘就不同了。
“放心,真有东西在我这,我也赖不了。”单熠熠抬头看了眼阳光,平静地说,“时候也不早了,方叔叔还是早点带着婶子家去吧”
见朱招娣还想说话,她又继续说道:“这位姐姐不就是想看戏嘛!等着便是了,更何况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遇上方家婶子的。”
朱招娣被她这直白的话语给噎到了,待反应过人已走远。转头看向方自寒,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帮牛板车上的童娘遮住眼,打着牛走了,也不叫她上车。
显然他也明白了朱招娣的意图。
一张字条,从昨晚到现在,早就该拿出来的,为何等到现在,可不就是想看戏嘛!
朱招娣撅着嘴喏喏地跟在牛车后,现在再说什么话都是辩解,只有默不作声地跟着了,好在乡间小路,方自寒没有赶得太快,她也堪堪能追上。
其实她也可以直接回家去的,可是那样不就落实了她确实来看戏的吗?这传出去以后让人怎么看她?
单熠熠提着两捅衣服远远就看到单菁菁和单茗茗站在岔路口的芭蕉树下等她,心下微暖。
“什么情况啊?”她们远远就听到朱招娣向她讨要东西了。
方家娘子的东西不叫自家人来讨要,倒叫一个外人来讨要,实在是奇怪。
“没事,一点小误会。”单熠熠避重就轻地回道。
单菁菁冷漠地转身就走,单茗茗则多说了一句:“没事就好,有事的话说一声。”
说一声虽然不会为她出头,但是……站在她身边是一定的。
“谢了。”
单熠熠冲她们扬了扬爪子。
来到这个世界她很少谢人,虽然这对姐妹花曾害得原主坠河,但她们的关心却也不是假的。
回到家,晒好衣服时已临近辰时了。
单亭亭一早起来便追着李氏在厨房里忙活,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想现在就去方家,怕是不大合适,方婶子刚被接回来,铁定是要好好检查一翻的。
又是朝食期间,这会上门,没得让人以为她是去蹭饭的,虽然这事她没少做,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去蹭沐家的饭。
还是坐着等吃的吧!
便宜老爹单成伯带着三哥单承凌去田间学习,一是去巡逻,怕有些胆大的人偷稻米;二是去放水,即将秋收了,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田旱了不是。
单承凌最近这些日子特别的努力,家里最有指望的两个人成了那样子,他不自觉地想为这个家分担一些,不让已经日渐年迈的父亲被压垮了背脊。
虽然父亲总是闷声一吭的,但他知道父亲越来越疲惫了。
他和五妹的房间离着父母的房间最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娘在抱怨银钱一天比一天少,地里的活总是抽不开手去做,前路又是看不到头的黑暗。
他总能听到母亲在哭,有时夜里惊醒又跑去大哥大姐的房间去看,父亲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陪着她,第二天又像往常一样去外面做活。
秋收的日子越来越紧迫,眼看着收稻谷之后紧接着就要种小麦了。这育苗、除草、杀虫、田间巡水、守夜的活计一样不能少,现在连菜田里的活都落在他的身上,花生、棉花要收,越冬的蔬菜要种。
他看着都替父亲感到疲惫,他也不是三头六臂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