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潇简直要被她气死,悄悄溜了就溜了,好歹人回来了就算了,结果自己这小心脏还没落下去,宫绫这胳膊上就多了个口子。
“别气别气!真的是小伤,我保证下不为例!”宫绫一边忍着差点冒了满眼的小星星,一边还得惦记着给楚潇潇消气,前后夹击搞得她现在属实很想再砍自己一刀。
楚潇潇瞪她一眼,虽然头顶噌噌冒火,给宫绫包扎的动作还是极尽小心,最后把绷带稳稳地打上结,手里的剪刀‘啪’一下子往桌上一扔:“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宫绫双眼微阖,半晌没出声,就在楚潇潇都忍不住要追问的时候,只听她轻声吐出一句话:“业关城里有南蛮的人。”
楚潇潇知道她出去必然是有事情要办,却没想到带回来的是这么一个消息:“所以这次平抚的疫症跟南蛮隐士有关系?”
南蛮一个人口不多贸易不算发达的异域小国,能在周边各国的夹缝中生存下来,还求得了一席之地,与其彪悍的民风不无关系,但最令其他人忌惮的是南蛮从古流传至今的蛊术,以南蛮大祭司为首的一批隐士掌握着这些神秘又危险的蛊术,非外敌入侵时不会出售,且只听命于南蛮历代国主。
而宫绫现在却说在业关城里发现了南蛮人的踪迹……
“谁知道呢,”宫绫揉揉眼睛,“不过能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跟南蛮那位刚即位的国主脱不了干系。”
楚潇潇皱眉:“要不要给京城那边传个信儿?好让他们有点防备?”
宫绫:“暂时不用,他们不是光明正大来的,到底跟南唐有什么交易还没有搞清楚,别打草惊蛇。”
楚潇潇犹豫,有句话真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您老人家昨天晚上都溜到业关里转了一圈了,还受了伤,难道就不打草惊蛇了?
宫绫眼睛都不想睁开了,懒懒道:“想什么呢?这伤不是在业关弄的,没有惊动别人。”
楚潇潇“那你这?”
“我不小心自己弄的好吧,”宫绫往床上一趟,“我太困了,歇半个时辰,你先盯一下噢……”
这谎撒得真是毫无水平,摆明了就是不想说这个了,楚潇潇也不追问,反正该说的时候她自己会说出来的,眼下还是先顾好澜城的事情为重。
她轻声带上门退出去,突然想到好像当初宫绫给温子玉公子治腿疾的时候也说过,他的病症也是南蛮人的手笔……
门关上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宫绫双眼突然睁开——
她昨天晚上其实是突发奇想想去业关里瞧一瞧,她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信心,想避开业关所有守卫悄无声息的查探一番并不算难事,也就因此没有告诉其他人;事实上她在业关转了一大圈也确实没有人发现,直到她凭直觉摸进了刘项住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的时候,却在院中发现了南蛮隐士供奉天神的烛台,这才引起了宫绫的怀疑。
屋子里隐约传来的南蛮语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可还不等宫绫进一步查探情况,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不远处另一道气息,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她,为了不惊动屋子里的人,两个人竟然默契地同时飞身离开。
既然都不是正大光明来的,那必然也是不愿意见光的,宫绫无心深究那人究竟是哪一方所派,可对方似乎并没打算就这么简单放她离开,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出了业关城门,二人双双停下来,还不等宫绫作出反应,对方竟是直直地持剑袭来。
夜色浓重,二人又皆遮住了面孔,什么都看不清楚,宫绫本能地后撤,却没想到脚底下是坑,虽然不深,却是成功地让她踉跄了一步,就是这么一分神,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嘶!”宫绫一脚踢开他的剑,“阁下深夜至此想必做的也不是什么亮堂事儿,又何必跟我针锋相对呢?”
她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短匕,却没想到对方听到她讲的话,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竟然直接收了剑转身离开……
宫绫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到为什么先前满身杀气的人却突然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一样跑了,不过这人倒是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遇到过?
“你到底是谁呢?”
唐京定北侯府院子里,齐如月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她儿子温吟则是端着茶在一边看书。
照理说十分和谐的一片景象,却因着齐如月的频频侧目而显得十分奇怪。就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看向温吟以后,温小公子终于开口——
“我脸上今天有东西吗?”
齐如月被抓了包也不尴尬,就这么盯着自家儿子大大方方地看了一圈,嘿嘿一笑:“脸上倒是没东西,不过你这心里……是有点东西吧?”
温吟淡淡地转眸:“今天的瓜子是不新鲜吗,才让母亲有功夫胡思乱想?”
齐如月索性把手里的瓜子全都扔回碟子里:“子玉啊,你是娘亲生的,你是什么东西你娘我难道还不知道?一个时辰了,你手里这书一共才翻了两页,手边的茶都要结冰了也没见你喝一口,这不摆明了心里有事儿嘛!”
温吟扶额:“您想的太多了,有这点时间还不如想想一会叫厨房给你做什么吃。”
齐如月才不搭理他,而是自顾自的扯着凳子坐到他身边:“儿啊,你就别装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绫儿那丫头了?”
温吟轻咳一声:“没有的事。”
齐如月简直要被他这欲盖弥彰一般的掩饰逗笑了——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哪儿哪儿都好,文才武略都不在话下,可就是偏偏对这偌大的唐京各家小姐姑娘都不感兴趣,没伤着腿之前他专心帮他父亲征战南北,坐了轮椅之后则是根本就没心思想这一码事儿了,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他因为姑娘家不好意思了,还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