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刘项很快就会打过来,澜城一战是这次两军相交的重点,如果能拿下来,后边的事情就好说了。
这一战的重要性相比刘项自己也心知肚明,在她手里吃了几次亏,这次想必是不敢再装大尾巴狼了,为了不在这种时候扰乱军心,宫绫还特地嘱咐楚潇潇别把她身体不舒服的事情说出去。
楚潇潇知道她心里的盘算,可到底心里还是不放心,她跟宫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小妮子什么脾性没人比她更清楚了,虽然她自己是个大夫,可真碰到自己吃药用药的时候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今天怎么就转了性子了?
她心里想着,果断转道去了隔离营。
顾青檀正在盯着人熬药:“你这么大的火熬药不得给熬干了啊,火小一点……哎哟谁拽我?”
楚潇潇一把薅过他,反手一巴掌抄到他脑袋上:“别叫唤,过来我问你点事。”
二人找个了不起眼的角落,楚潇潇取出那张方子交给他:“你看看这方子是做什么的?”
“你想知道直接去问师姐不就好了?”顾青檀一脸狐疑,展开手中的纸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噢,这是师姐的字迹,所以你才来问我啊。”
楚潇潇:“她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不能问,问就是跟你谈天说地的一通胡扯。”
“咦?”顾青檀一愣,这东西还真是难倒他了,“小师姐这个方子有点意思,乍看起来跟平时她喝的药没什么两样,但是里面偏偏又加了另外几味药,倒是挺奇怪。”
“她这方子用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刚才跟我说最近没休息好身子不大舒服,还不让我用之前的药方,就挺奇怪的……”
顾青檀沉吟片刻:“我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都是些滋补的药,更何况大敌当前,她横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照着煎了仔细盯着就是。依我看这场仗也打不了多久了,等过些天疫症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叫师姐回唐京好好养着吧,天还没暖和起来,她那个身子骨实在不适合乱跑。”
楚潇潇点头:“我明白,营地这边你就多盯着点。”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找个机会问问她准备怎么办,”顾青檀压低声音,“那个小白,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我昨日给他把脉的时候留心了一下,这孩子似乎在习武方面……颇有天赋。”
楚潇潇从他小心措辞的模样就能看出来,必然不是那么简单;顾青檀是个大夫,说话自然是往含蓄了说,这句颇有天赋就很有灵性了。
“行,我知道了,你忙着,我赶紧去弄药了。”
楚潇潇动作确实是快,宫绫才翻出来个话本没看了多一会,她就端着药回来了。
宫绫端起来闻了闻就知道这小妮子确实是照着自己的方子熬的药,半点没偷工减料,看来顾青檀那小子即便是看了自己的房子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事实上那张方子里她的的确确动了一点小手脚,以她平日里按时喝的补药为基础,又添加了几味不同的药,表面上看都是温补身体的,实则药性两相叠加,就变了味道,是一剂猛药,是为压制所用。
她一口干了那碗药,转眼一张小脸就皱成了包子:“呜呜呜,快给我找点甜的!”
宫姑娘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典范,她一向喝惯了的补药里面专挑味道不太烈的药材,倒也没事,今天这张方子喝下去简直要了半条命。
楚潇潇正盘算着叫人去小厨房找些蜜饯,就见青影进了门来:“姑娘,敌军来犯,侯爷请姑娘在屋里安心呆好。”
宫绫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甜的苦的,顺手抄起一杯热茶一饮而尽,‘噌’地站起身来:“走,去城墙。”
楚潇潇连忙取个披风来给她搭上,青影一愣——他刚才没说错吧,是侯爷让她安心呆着别出去吧???
宫绫一拍他肩膀:“青影啊,你们爷是不是留你下来保护我的?”
青影点头。
宫绫:“那你是不是得听我的话?”
青影点头。
宫绫:“那就没问题了,走吧。”
青影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莫名地觉得宫姑娘说的有道理啊,三言两语就跟着走了。
宫绫一拉楚潇潇的手:“你别跟着去了,去告诉顾青檀看好隔离营里的人,再把朔月残阳和逐风都带来。”
楚潇潇愣了一下,她不喜欢身边带那么多人,所以周遭几个暗卫平日里都被遣出去办事了,如今却突然把人都叫回来,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城墙上此时还算是秩序井然,这一仗从兵马上大概算得上是势均力敌,也因此并不是刘项单方面攻城,老侯爷亲自带黑甲卫出城迎战,一袭黑亮的轻甲十分夺目,虽然人数有了差距,但胜在气场,城墙上的守军也都搭弓严阵以待,此时是秦路将军在指挥。
他虽然没亲眼见过宫绫,但也听说了定北侯府里一位客卿来了边关,此时一见,她虽然打扮简单,却依旧惊为天人。
宫绫压根儿没在意他的眼神:“秦将军以为眼下局势如何?”
秦路连忙偏开视线:“虽然南唐在人数上略胜一筹,但自从粮草被烧,苏克被一箭穿胸,明显士气大减,侯爷的黑甲卫则正好相反,比较起来倒是我军占了上风。”
他说的没错,但宫绫眉间微蹙,一颗心就是不能安安稳稳的落下来。
“小姐,”残阳三人恰巧也到了,朔月手里还抱着一把琴,“楚姑娘叫属下把琴也带来了。”
宫绫一只手用力抓着城墙台子的边沿,双眼一刻都没离开下方的战局,看了一会到底还是放不下心:“青影和残阳,你们两个去守着侯爷,有任何状况都以侯爷的安危为重。”
她身边这几个暗卫,到底性子上还是有些差别,眼下这种情况派两个稳重的下去更好些。
“小姐,风大,坐下等吧。”朔月一个大男人站在城墙上都觉着风刮的脸疼,更何况他家小姐这幅身子骨挨不得风吹雨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