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村子。听在夏末耳里无异于死神在在向她走近。
夏末踩着浅浅一层泥水,蹲在井底,雨水不断落下,冻得瑟瑟发抖,不得已将破木桶罩在头上挡雨,然后将自己团成了个鹌鹑,但还是冷得牙齿直打战。
却不敢马上爬出去,因为她听到踩水坑的响动越来越近了,根据外面的声响,夏末大致能估算出来那个冬月的行走路线----推开村口第一家的门,破门吱吱嘎嘎的响,即便在雨中也能清晰传到夏末的耳中,随后就是一阵‘乒呤乓啷’的翻找,然后是第二家,第三家……
随着响动声越来越接近,夏末心跳越发极速,躲在这个井里实非明智之举,只是事出突然,又来不及再爬出去逃走,只能祈祷这黑灯瞎火的又下大雨,冬月没那个耐心跑来看井,不然,那真就成瓮中捉鳖了,还是鳖自个儿跑进去的。
在夏末提心吊胆中,冬月走到了她藏身的这家。
夏末:她还真是有耐心啊!这人都不会累的么?!
夏末心都快跳出来了,怕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暴露了,蹲着脚会麻,就紧紧靠着井壁坐着,脑袋还是顶着破木桶,双手抱膝,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冬月搜遍了所有房间地窖,甚至茅房也没放过。为什么会浪费时间在这个村子里呢?
冬月:女人的直觉。
其实是冬月决定搜完这个村子就准备撤了,能捉到人那最好,捉不到也没办法了,又不是主人的命令。一整天都没收到神秘人的消息,鬼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她还准备去给倒霉同伴收尸呢,毕竟相识一场。
冬月内心里是如此计划的,所以为了体现她有尽职尽责的完成任务,决定所有犄角旮旯都要翻一遍。
夏末是不知道冬月的想法,要是知道了,真是要口出‘礼貌语’了。
冬月搜完了屋子,举着火把站在后门口瞄了瞄四周,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井。冬月将火把插在房檐地上,冒雨走近那口井。
夏末听着头顶上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只要几秒钟,自己就会被当成鳖捉走任人鱼肉了!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冬月已经走到井边了,探头朝井下张望。
夏末都能感到头顶上的井口被遮挡了的阴影了,她心跳加速,急喘了两口气,连忙悄悄用手捂着口鼻,尽量放缓呼吸。电视上说高手甚至能听到旁人的呼吸声,也不知是真是假,小心一点总没错。
冬月确实也在凝神细听,似乎确实有几声呼吸声,只不过雨滴落地声干扰了她,就想凑近些再听听。就在这关键时刻,一把宽刀从她后方直劈而来!
听到身后凌厉的风声,冬月急忙侧身躲过。仓促拔剑回头抵挡。
原来是乌越及时赶到。
他第一个从通道里出来,就看到零碎的脚印,还没被大雨掩盖,说明是刚走过不久的,只是不知道这脚印是夏姑娘的还是杀手的。
乌越也不管后面通道里面陈宝国的吱哇乱叫,连忙跟着脚印追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鬼村,正好就听到一阵乒呤乓啷的响动。循声靠近,就见一黑衣人站在一口井边鬼鬼祟祟的不知做什么。
肯定不是干啥好事!
遂拔刀就照着黑衣人脑袋直劈而去!
见黑衣人躲过了,乌越喝问:“你是什么人?!”见黑衣人不答,便又接连出招,招招杀气凛然,直打得黑衣人毫无还手之力。
冬月拼尽全身之力也没逃脱,被乌越一刀砍在肩上束手就擒了。想不被擒住也难啊,一老天没吃东西了又被蛇咬过,实在没力了……
乌越以刀怼在黑衣人的脖子上,问:“你是受何人指使?”
黑衣人冬月还是有几分骨气的,咬牙没回答。
乌越见他不开口,手腕一动,刀尖一挑,蒙面巾掉落。
“哟呵~还是个姑娘。”乌越挑了挑眉,以刀尖抬起她下巴,勾唇一笑,道:“长得还不错,就是嫩了点,不过没关系,我虽然对你没什么兴趣,不过好你这口的可不在少数。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冬月恨恨地望着乌越:“你无耻!”
乌越冷笑:“我无耻?你们仗着武功高强滥杀无辜就不无耻吗?哦,也对,你们当然不觉得无耻,连人都不是又怎会知道廉耻呢?”
冬月被乌越气得伤口处鲜血狂流,忙按住伤口,气息不稳道:“你……你!”
“你什么你!赶紧招了吧!再耽搁下去我怕一不小心手抖划破你的脸,那就不好了,对吧?”乌越刀尖缓缓上移。
冰冷的刀尖轻轻贴近脸颊,感受着那锐利的刀锋,冬月忍着肩头剧痛一动也不敢动。女人都在乎外貌,不论年龄大小,冬月尤甚,不然怎么会对穿衣搭配那么有研究?
“你最好快些回答,我的手可是不太稳当的。”话音刚落,乌越的手就轻轻一抖。
吓得冬月立马道:“别!别抖!我说!”
乌越稍稍挪开一点刀尖,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么?说吧,你是谁?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冬月眼见刀尖离远了一点,轻轻松了口气,试探道:“我若说了,你能放了我吗?”
乌越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雨势减小,天色没那么黑暗,乌越的笑容绽放在这暗夜中,迷人心神。
冬月被这笑容晃了眼,乖乖答道:“我叫冬月,是主人派我来的,主人的名讳我不知道,只有一回听到别人称呼他为黄大人。这次的任务是配合一个神秘人对付乌少主,我的任务是抓住那个姑娘做人质,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乌越见她老实交代了,便将斩月刀收回刀鞘,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自己的主人是谁?”
冬月怕他又拿刀,急道:“我真的不知。主人每次召见我们都是蒙着脸,在不同的地方,且都是在废弃的宅院中,查不到的。”
乌越挑眉,道:“这么说,你还查过你主人?”
冬月不好意思道:“额,确有查过。那不是想知根知底嘛。”
乌越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那神秘人你也不知道了?”
冬月摇头:“也不知。他是最近才跟随在主人身边的,以前从未见过。”
乌越皱眉思考一阵,还待再问,却忽然听得那边井里有什么响动,为防冬月逃走,以刀鞘将她敲晕。自己警惕地朝井口走过去。
夏末原本正胆战心惊,却忽然听到一句好听的声音:“你是什么人?”这不是阿沅那个贼帅的弟弟吗?莫非,他们来救我了?得救了!
夏末一阵激动,刚想大声喊救命却听到上面正打得激烈,遂不敢出声打扰,怕乌越一分心打输了。想了想,决定自己悄悄爬上去再伺机帮忙。
这井大概有五六米深,井壁没有嵌砖石,一溜的土疙瘩,被雨水浇透后变得泥泞滑溜。
想攀着井壁爬上去是不可能了。夏末摸索了一通,决定顺着吊桶的绳子爬上去。绳子有手指头粗细,夏末试了试井绳的结实程度,大约还是能承受住她的体重。大不了就是爬到一半绳子断了再摔下来一回,死不了就行。闹出响动还能让乌越知道井底下有人,总比悄没声的死掉的好。
麻绳粗砺,浸透雨水后倒也结实,就是有些割手。得益于从小的生活经历,夏末身手还算灵活。活动了下手脚后,两手抓住绳子交替向上攀,两脚蹬在井壁借力,缓缓向上爬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晓得乌越就在上面的缘故,夏末一边听着乌越问讯,一边爬得十分有劲。
眼看就要到达井口了,夏末脚下猛的一个使力,往上一窜,双手撑住井沿,抬起头正要开口,却被迎面一棒砸在脑袋上,翻了个白眼,晕了。直接又顺着井壁掉下去了。
砸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乌越。
原来乌越听到井里传来响动声,就缓缓靠近,紧紧握着手里的刀鞘,脑子里早已经是精彩纷呈了:一会儿想象井里冒出来个水鬼,湿哒哒的;一会儿水鬼又变成个吊死鬼,脖子老长;一会儿又冒出来个无头尸,朝他伸出森森鬼爪。可怖至极!
乌越连他姐都不怎么怕,就怕鬼!明知道都是子虚乌有,却还是忍不住想象鬼怪的模样。大概也与他小时候的那次事故有关。
正在乌越脑子里的鬼怪正表演到精彩之处时,他正好走到井边,还没来得及壮着胆子探头往下瞧,就被突然冲出井口的木桶人吓得条件反射,抡起刀鞘一砸!只听哐啷一声,木桶碎裂开,露出一张惨兮兮的人脸来。乌越定睛一瞧,
夏末?!
乌越太过惊讶以至于没来得及拉住她,眼见她两眼一番又掉下去了。
……
乌越:如果我说……这……是误会,你信么?
啥也别说了,赶紧把人捞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