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中旬,让整个京都都念叨着的十殿阎罗,终于大张旗鼓的回了京都。
顾蓉未曾看到这番磅礴之景,但单单只由王妈妈描述,顾蓉便能想想出那招摇与铺张。
前有御林军开路,整齐的列队,步调统一,各个肃穆怒目,那楚尘翊坐在十二人抬的黄花梨软轿中,四周轻纱蔓延,用金丝线分成了三十二股所绣出的五爪蟒纹栩栩如生。
脸上覆着银质蝶形面具,却遮挡不住其华贵傲然之姿势,一袭乌发倾泻而下,只用一根红绸带轻轻绾着。
往素热闹非凡的街道,今日像空山幽谷般杳无人烟,生怕自己冲撞了这十殿阎罗,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妈妈还是躲在平时里交好的布匹店内,从门缝中才窥探了这许多。
顾蓉回忆起那日那狷狂的楚尘翊,虽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中,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压迫力,在清描淡写中便可取人性命。
午后,宫中的公公来传圣旨,鉴于顾蓉每回见外客都没有正行,顾尚书夫妇硬是先让曹管家先在厅中先侍候着公公。
然后由顾夫人盯着顾蓉换好了衣物、簪好了发簪,一切的外表显得端庄得体才允许顾蓉房门。
一路上又再三告诫顾蓉,能不开口便不开口,站、坐、跪一切动作皆得大方流畅,不忸怩拖沓。
顾尚书觉得自己的头有些个疼痛,如此简单地礼仪怎落了水都忘得干干净净。
待到厅中,公公正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品着香茗。顾蓉一声不吭得躲在顾夫人身后,挺胸抬头,目光不与人直视。
见顾尚书携着伉俪前来,公公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顾尚书行礼,顾尚书也立马扶助了公公作揖的姿态。
“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顾尚书问道。
“这十皇子大病初愈归京,皇后娘娘为其办了一场接风晚宴,就设在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夜这日,也恰好君臣同乐一番。”那公公乐呵呵地讲着。
“多谢公公特意来传告消息。”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一沉甸甸的荷包塞在了公公手中,那公公也不拒绝,直接便收入了囊中,十分的熟门熟路。
手下后,那公公微微凑近顾尚书,一双已经布满了褶皱地手,施施然翘起兰花指,挡在了唇边,向顾尚书说道:“此次宫宴,少不得让各世家女子表演才艺。”
那公公瞅了一眼顾蓉接着说道:“让顾小姐好生准备着吧,洒家猜想,定会派的上用场的。”
“谢公公提点。”顾尚书心中却不快活,这是福是祸,终是难说。
如今储位之争定是不死不休了,四皇子与七皇子已经搅动的朝堂纷乱,自己靠着八面玲珑地手段才能保持着既不战队,又不至于得罪任何一派。
现十皇子已然归京,呈现三足鼎立之势,十皇子插足朝政之事,但这十皇子又似乎无争夺储君的念头,倒是让人一时拿捏不准他的心意。
若此时自己女儿急于冒头,四皇子和七皇子一派必定不会按兵不动,而后自己女儿无论嫁于天家,还是嫁于他们无论哪派中的权臣,都只是成了一枚牵制尚书府的筹码。
顾府能有今日这般荣耀,全靠他苦心经营,无根无基,若他日他不再是兵部尚书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对他人也再无利用价值,往后余生,只怕惨淡。
所以自己之前那般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邱俊辰,好好过着平凡又安生的日子,让他人断了肖想的念头。
送走了公公,顾尚书坐在椅子上半晌都不说话,顾夫人与顾蓉见他愁容满面,也不敢上前去打扰他。
许久才说了对顾蓉开口说道:“腊月二十三的十皇子的接风晚宴,不可丢人,也不可像往年的宫宴一般,卯力去拔头筹,平平无奇至没有任何人发现为上。”
顾蓉有些懂得顾尚书在担忧些什么,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满腹思绪。
或者只有自己十分的普通,那些个杂乱又污糟的事情,才不会找上自己。
谢奇然又恢复了让顾蓉去知味楼看账本,消磨这岁弊寒凶、雪虐风饕的冬日午后。
自从顾蓉向谢奇然明确表明了自己已然看清自己的实力,没有办法吃穷谢奇然了,让谢奇然也不要在铺张浪费了,便不在出现之前那么拥挤的碗碟交错。
现在每次都是一些精致别致的菜式,倒让顾蓉每日都有些期盼这没有报酬的剥削了。
今日谢奇然也难得出现在了屋中,陪着顾蓉吃了些午膳。
“你已经决定要参加小年的宫宴了?”谢奇然试探着问道。
“对呀,来传消息的公公还让我好好准备准备才艺。”
“不可。”谢奇然脱口而出,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过激了。
见谢奇然如此失态,顾蓉问道:“为何不可?”
“你失忆后琴棋书画全部忘记了,就算后来你努力追补,也不过才寥寥四个月的光景,你上去不是丢人现眼吗?”谢奇然毫不留情地挖苦说道。
“为了你这句话,那我必得得一舞动京都了。”顾蓉故意唱着反调,刚刚谢奇然拦着自己,端然不会时怕自己会丢脸。
“树大招风,除非你有以前那么善于笼络人心,否则不要轻易尝试,反而让京都世家女子都记恨于你。”
“那也于你无关,我倒是想尝试一下万众瞩目。”顾蓉继续向前推进,想逼出谢奇然的真实想法。
“就算是以前的你,也知道在收敛锋芒,不成为众矢之的,而去立于孤立地位置。”
“哦?”听到有关对这具身子以前主人的评价,顾蓉好奇的问道。
“例如你硬是让我颜面无存的那次对弈,我便是觉得你对我有意见,平素的你端着大度谦和,断然不会对手如此无地自容。”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能给你解惑。”顾蓉无奈地说道。
“还好当日是四皇子做裁判,与当时的你一般,也是摆的是温润的谱,草草将这一页给掀了过去,给我留了半分颜面。”谢奇然庆幸地说道,虽然不喜四皇子,那次却承了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