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道:“我姓高。”
珍珠笑道:“姓高好,步步高升,多吉利。”
高先生忍俊不禁:“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珍珠。”话音刚落,魏子规忽的伸手将她推开。
珍珠肚子撞在旁边的桌子上,腿磕到硬邦邦的凳子上,还压到了右手,痛得她当场飙出两行清泪。
黑衣男拔剑将飞来的短箭一分为二,镇定自若的指挥着保镖们,一半留下保护主人一半去追放暗箭的人。
魏子规扶起珍珠本想询问她有没有伤到哪,可听到珍珠中气十足的哀嚎,就知道她哪怕伤到估计也是轻伤。
白衣男实在是后怕,那支短箭再偏些……“先生,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吧。”
高先生面不改色,就像方才那惊险一幕压根没发生一般,他从容的走到珍珠面前:“没事吧,丫头?”
珍珠肚子痛,腿痛,手也痛,她撩起袖子,果然青了一块:“应该没事。”
高先生目不转睛盯着珍珠手臂上的蝴蝶状胎记。
魏子规心想这位高先生的手下不止个个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处事应变也像受过教习训练,更确定他不是一般人。
魏子规对珍珠道:“回去抹些药就得了。”
珍珠痛得不想多说话,单脚蹦着走了。
魏子规扶着珍珠下楼,有意无意的往高先生那瞥了一眼,那位高先生的视线始终没从珍珠脸上移开。
……
珍珠杀猪一般的嚷着,她严重怀疑魏子规是不是在报私仇。眉一垮,面上装起可怜,她还没傻到硬碰硬,还是以柔克刚吧:“少爷,你能不能轻点。”
魏子规往她手臂上那块淤青抹了些药膏,用力揉:“轻点怎么散淤,你能不能别喊了,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她又不是植物,痛当然会喊:“轻点。”
魏子规不语。
他一安静,珍珠觉得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痛感上,更痛了。
珍珠道:“少爷,咱们聊聊天,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吧。”
魏子规漫不经心道:“聊什么,聊怎么坑人家银子?”
珍珠心想就算她想聊这个话题,他接得上么,明明就有那么多话题可以选择,珍珠道:“可以聊星星聊月亮聊诗词歌赋聊人生理想嘛,再不行聊气节操守也行啊。”
魏子规哼笑:“气节操守,你有么?”
珍珠道:“狭隘了吧,少爷,你这话就是没分清主观存在和客观存在的区别了。蚂蚁多小,肉眼几不可见,可你能说蚂蚁不存在么?不能。我的气节操守假设原先只有你的一半好了,四舍五入后也是跟你的一样大的。从广义上讲,我也是有气节操守的。”
魏子规徐徐道:“你这番话倒是新鲜,按你的说法天下没气节操守的人寥寥无几啊。我真是佩服你,厚颜无耻的人我也见过,能到你这般境界的绝无仅有。”
珍珠摇摇头:“少爷,你真的很不懂聊天,什么话题到你这都能被你聊死了,你说你日后怎么交朋友呢?”
这就不必劳她费心了,魏子规问:“你近来是不是得罪人了?”
珍珠想了想:“少爷的意思是那支箭目标是我?怎么可能,我这么平易近人,唯一得罪过的就是你。可是你要杀我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还花银子雇人,你一只手就能把我捏死了对吧。”
她还真敢说,魏子规道:“你这么口没遮拦,得罪了人都未必知道。”
珍珠道:“我向来谨言慎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有口没遮拦。”
魏子规手下力道加重几分,她这是说他是人是鬼?“你若谨言慎行,在茶馆就不会那么多嘴了。你还真不怕晋京府府尹找你麻烦,你可知他岳丈楚大人是皇上的发小。”
珍珠心想后台听着还挺硬,她就一无名小卒,晋城像她这样不起眼的小丫鬟成千上万,那府尹怎么会知道她:“少爷,阿九说老爷和楚大人有过节,那是怎么样的过节?”
魏子规抬眸瞟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珍珠撇撇嘴,不说就算:“少爷特意去茶馆难道不是了解情况,帮官府缉拿那贼人么。既然那位高先生有朋友在晋京府,还省了你的事不是么。你该谢谢我呢。”
所以他也才没拦着她说。
魏子规喃道:“自作聪明。”
珍珠道:“是是是,是奴婢自作聪明。”
魏子规问:“今日茶馆那番推究是你自己想的?”
魏子规越揉越用力,珍珠痛的龇牙咧嘴,从包里摸出今日收获的四锭金元宝,也不懂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这么看着好像稍稍能缓解些痛处,沉甸甸的金子:“师父教的,不过我只学了皮毛。”
魏子规道:“那位高先生不是一般人。”
珍珠心想这还用他说么,这家底得多丰厚才能一出手就四锭金子,换成铜钱能堆满她整间房,自然不是一般有钱人,是非常有钱。
魏子规见她没在听:“今日要不是我,这些金子估计你也用不上,只能用冥钱了。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珍珠赶紧护鸡子一般把金子环怀里,防备的看着他:“您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染上一身铜臭就不好了,庸俗。我心里真的特别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这样吧,我明日给少爷做两碟萝卜糕,正所谓礼轻情意重,我的心意比这些贵重多了。”
魏子规阴险的笑道:“你说你今日没死,想杀你的人会不会继续?这次用短箭,下一次会不会下毒?”
“不,不至于吧。”珍珠结巴道,“可能是认错人了,人有相似。何况这是官邸,又不是什么闲杂人都能进进出出的。”
魏子规点点头:“你今日不是说要搬回赋棠居的么,赋棠居离静苔院有一小段距离,若是有人中毒,我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过去救治。”
珍珠打哈哈:“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留下来照顾少爷的起居饮食吧,毕竟少爷你吃惯我做的饭菜,您今年不是要考科举么,营养得跟上。”
魏子规道:“是明年。”他自动忽略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词,“你不必勉强,其实我觉得口腹之欲也该戒一戒了,免得被人拿捏住喜好用来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