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筠和赵宥悄悄绕到楼上,准备将假的二王爷捉住。
“是什么样的姑娘,连方五谷都敢和你争啊?”崔筠忍不住笑了。
赵宥白了崔筠一眼:“我查过了,叫柳仙儿,是蕙苑的花魁。方五谷几乎是将连珠城所有的妓院都逛遍了,才盯上这个柳仙儿的。”
崔筠轻轻抿嘴,后向赵宥问道:“你说她叫柳仙儿?杨柳的‘柳’,仙女的‘仙’?”
“你认识吗?”赵宥显得有些慌张了。
崔筠摇摇头:“以前我宫中也有个叫柳仙儿的,胖胖的,特别爱吃,一吃就停不下来。”
赵宥舒了一口气:“这个柳仙儿肯定不可能是北国人,也不胖,据说是弱柳扶风。只是重了名罢了,你想去认识认识吗?”
赵宥轻挑起眉毛,暗示崔筠完全可以以男儿身份去寻觅佳人。
“还是先捉住这个二王爷吧!”
方五谷一直滔滔不绝地讽刺,可假的二王爷一直未出声,气得方五谷快要冲进去,撩开二王爷的帷幔:“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若不说话,今天进柳仙儿房间的便是我方五谷了。”
“假人?”方五谷将稻草人从二王爷房中拎出来,从二楼摔下去。
蕙苑的姑娘和客人均惊讶不已,那会口技之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赵宥让崔筠别轻举妄动,自己现在就追出去:“我一定将那人捉回来,成全我清白。”
方五谷跟鸨母妈妈商量后,立马交了银子,欲往柳仙儿房中去。
“仙儿,我可以进来吗?”方五谷在柳仙儿门外彬彬有礼。
“进。”
方五谷刚进房,柳仙儿便将一张古琴交到方五谷手中,方五谷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柳仙儿的手指,顿时浑身酥麻了。方五谷最爱的就是自己这双纤细而白皙的双手,没想到柳仙儿的手指简直就如蒸糕一样柔软:“不好意思柳姑娘,冒犯了。”
“无妨。”柳仙儿的声音很弱,像春日和风一般细微,仔细听时,还带着几分空灵。
至于柳仙儿的长相,真乃世间极品。柳仙儿不似其他的姑娘花枝招展,仅仅是一根墨色绳带便将头发拢成一把,脸颊两边滑落的几跟青丝若隐若现。她的柳叶眉轻盈活泼,她的眼睛仿佛从水中孕育,她的鼻梁高挺,显得有三分英气,至于那张微启的丹唇,饱满之余还溢着汁水,光是瞧上一眼便摄人心魄。只是她肌肤的白,是煞白,好像正生着一场大病,让人觉得凄寒和楚楚可怜。
崔筠和小环躲在房间暗处,静静观察方五谷和柳仙儿。
方五谷娴熟地找了一处地方安置好古琴,朝着柳仙儿点头,随后便开始抚琴。
小环和崔筠公主相反之处就是,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听方五谷抚琴,枯燥、无聊、想睡觉。
崔筠已是第三次听到方五谷的琴声了,这次的琴声有山之巍峨,水之洋洋,天之宽阔,地之起伏,崔筠虽然这曲子,可是心中不免骂方五谷愚笨,在娇滴滴的姑娘面前,怎么要弹奏这样的曲子,应当是抚出绿瓦轻烟的柔软与朦胧。
“方公子的新曲仍有不足之处。内容过于空洞,很难与人产生共鸣,它强行赋予人自然的角色,只会使人产生短暂的自由,曲终之时便是梦碎之际。”柳仙儿神色暗淡,细细点评。
方五谷站起,走到柳仙儿面前盘膝而坐:“那需要怎么改?”
“我试试。”柳仙儿从凳子上走到琴边,将方五谷刚才的曲子重新弹了一遍。
柳仙儿换了曲子的调,改了几处的旋律,将整个曲子终结在高潮之处。
“我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柳仙儿谦虚说道。
“非常好,”崔筠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若方五谷那小子刚刚的曲子是让人沉浸,那姑娘这首曲子便是让人清醒,不是以我观物,而是以物观我,真是‘知我者,唯我而已’。实在是妙!”
“姑娘也懂这个?”柳仙儿早就知道房间内藏了人,而且还一眼看出来崔筠的身份。
方五谷接触过的姑娘比自己吃的盐、走过的桥还要多,倒是没能在第一眼看出来崔筠,仔细看时原来是老熟人了:“是你呀,既然是你,能说出这番话也是理所当然。”
“公子和姑娘原来是认识的?”柳仙儿低头一笑,如蜻蜓之点水。
方五谷的双手摇成了拨浪鼓:“她不是来找我的,是找那个二王爷的,捉奸的!”
崔筠瞪着方五谷:“捉谁?”
方五谷当然不能说柳仙儿姑娘了:“捉二王爷和外面的姑娘呗,总之,柳仙儿是我方五谷的,不可能是柳姑娘吧!”
“姑娘,”崔筠将一袋银两交到柳仙儿手上,“我也不是白来,这些银子都给你,我有话要问你。”
鸨母妈妈来得可是真巧,正要进房催促方五谷快离开:“方公子,你妹妹来了!”
“糟了,她怎么来了?”方五谷不和崔筠争了,拔腿就跑。
方杂粮一手将方五谷的耳朵拎得老高,一手叉着腰:“哥,跑哪儿去了?”
“嘿嘿嘿,妹妹,我是来找妹夫的,我怕他又来楼子里瞎逛!”方五谷捂住自己的耳朵,整个脸涨得绯红。
方杂粮转头恶狠狠盯了柳仙儿一眼:“狐狸精,不许魅惑我哥,下次再让我发现,我刮花你的脸!”
鸨母刚开始还和和气气,见着一个女人无休无止大闹自己的地盘便生气了:“来人,把这方家俩兄妹给我轰出去!”
于是乎,方杂粮和方五谷被鸨母妈妈的手下当鸡仔扔出了妓院。
鸨母看见崔筠时并不觉得惊讶:“你是崔公子?二王爷吩咐过了,您若有什么话想与我们家仙儿说,爱留到何时就留到何时。”
崔筠对赵宥的事无巨细简直叹服,什么都为自己准备好了:“谢谢您。”
柳仙儿和崔筠相对而坐:“方公子每次找我都是为了他的曲子,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方公子说,世上做他知音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他真有趣。”
崔筠又问:“你见过那个嚣张的二王爷吗?”
“他根本不是什么二王爷,我知道的,”柳仙儿按照赵宥嘱咐自己的话继续向崔筠解释,“那是一个猥琐的老头,会几分口技罢了。”
“你见过那个假冒的二王爷?”
柳仙儿妩媚一笑,抿了一口茶:“有钱就可以进我的房的。”
小环从梦中清醒,她的病情好像又发作了。小环的病症这次比上次更加严重,疼得她在柳仙儿房中打滚,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叫出来,她浑身发痒,不得不将自己挠得全身是血。
柳仙儿未免心也太大了些,端了一杯茶靠近小环,不顾小环浑身是血,亲手喂她喝下一杯水:“这个姑娘生的病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