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汀大陆·多罗城·远郊军营
魔界的招兵井然有序地进行中,算是挺顺利的。因着先前时局纷乱,魔界之主轮番换来换去不说,又牵扯鬼灵出世,人心惶惶之下,魔兵才军心溃散、干脆随着百姓一道躲逃了出去。如今南枭重回魔君之位,八大城主悉心安抚百姓。妖王也横空出世,解决了扰乱年汀的小妖之乱,眼看着纷争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原先散了出去的魔兵见了招兵的告示,大多数便也回来了。
他们是在金鳐为君时逃出去的,如今南枭为主再回来,反而显得忠心耿耿呢。
南枭原还以为多罗城这边来不了多少人,没想到第一日便一下子来了千把个,好在其中有些是早年里就打过交道的熟悉面孔,更有不少以前枭军的老伙计,南枭便也不见外了,速速安排众人相帮着处理招兵事宜。这些人见到南枭脸上还是有些愧色的,反而是南枭安抚了几句,让他们振作了起来。
第一日顺利妥当,这第二日一早,军营里却出了热闹。
重新回来报道的魔兵有两种,一种是枭军,从未听命过金鳐,一种便是金鳐手里的统领一派。枭军们见了统领一派的便气不打一处来,今早为了一碗清汤,便有两人动手打了起来。原是小事,却谁也见不得自己兄弟白挨打,一刻过去直接变成了小百人的大乱斗。
所幸南枭昨晚是直接住在军营里了的,听见了这动静赶紧就过去喝止住了他们。
枭军们听南枭的话,停了手嘴上却还不饶人:“这些金鳐底下的叛徒怎还有脸回来?”
对面鼻青脸肿的小伙不服:“谁是叛徒!你说谁是叛徒!”
南枭挡在两队人中间,正色对着枭军们反问道:“原统领带的兵,效忠的也是魔界,你们,效忠的也是魔界,休要再让本君听到任何人分党成派!”
枭军们老实地住了嘴:“是!”
随后南枭又响亮地对着所有人说道:“从前时局纷乱,本君理解你们任何人的难处,你们肯回来,本君便认。本君也是军营里过来的,信你们各个都是忠于魔界的好儿郎!只希望你们从今往后,以魔界安危为己任,但凡有分党结派的,视叛党而诛之!”
一众魔兵分分垂首而立,应道:“吾等誓死效忠魔君!”
南枭颇有一种当人老父亲的滋味,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嫌隙也只能由他们慢慢相处着才能彻底化解。南枭暂时将这千把人分了十个小队,给他们安排了各自的任务之后,又开始了一天的招兵。
第二日开始,人反倒不多了,大抵全涌在头一日了。
到第五日,八大城主也纷纷领着招募完成的魔兵来了多罗城报道,原本空荡荡的军营又恢复了从前的热闹,各个军帐里都是人头攒动,空地都被各小队占了自觉地操练,得闲的便爱在一起闲聊、张罗吃的。
军营里的伙食总是最丰富的,仗着人多,这道菜你不会,总有人会。
又回到当初篝火燃彻夜的时候了,南枭心里头高兴,也不忙着整顿,先带着大家畅喝了一晚的酒。八方魔兵这才有了实感,日子真的太平了。他们眼中的太平其实不寻常,若要上阵作战他们不怕,死也死得踏踏实实,他们怕的便是乱世,不知该听谁的,只要给他们一个方向,他们便可以一往无前。
显然,南枭做得很好。
招兵从开始到结束,只花了短短六日。直到此时南枭站在高台上,看着八方魔兵整整齐齐地在下列着队,心中无比动容。一番动员之后,军心高涨。
南枭看着大家,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便是吾妹银翮。”
这句一出,八方魔兵一片寂寥,都直勾勾地盯着南枭看。
南枭沉稳得很:“众所周知,她是鬼灵,如今,也是妖王,但你们最需要记住的,是她是本君的家人!鬼灵一说,实属千古无稽之谈。若见妖王,便一如见了本君,不可心存他想!从今往后,年汀上下妖族之事,你们不可擅自插手,只管回来禀报即可,听明白没有!”
八方魔兵静了一刻,齐齐道:“谨遵魔君之言!”
南枭能说这话,其实他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惹不起鬼灵啊,能与妖族和平共处才是求之不得呢。
这番动员完毕,魔兵们分别在年汀九城驻守城防,南枭留了一队守在军营,带了一队回沉冥宫为近卫。到此为止,魔界恢复了秩序。
多罗城已经有酒馆开张了,妖尊们组队去给那酒馆放鞭炮庆祝,南枭回了沉冥宫安置完近卫,也去凑热闹。倒把掌柜的给整了个糊涂,这酒馆便是从前多罗城最红火的酩酊楼,酩酊楼里的黑叶藤酒是最纯正的。而这位掌柜的名叫艾源,从前的多罗城遍布了他的产业,实属大富商一位。离了多罗城去了东城的这些日子,已经仗着自己原先的家业底子准备重新在东城置业了,但眼看着魔界太平了,那自然还是回主城好哇。
今日开张,艾源是亲自张罗的,因着店里还没招募到打杂的,一应事宜皆是由艾源和他的家眷在弄。本来没想着会有生意的,毕竟多罗城如今也只是陆续有人回来而已,大家忙着各自安顿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出来吃酒啊?
艾源本意也是给多罗城添添喜气,振作振作精神也就罢了,谁想到一开张,直接迎来了三位妖尊,不一会儿连魔君都亲自来了!
苦了艾源,后厨连个正经伙夫都还没有呢,只好让自己的妻室亲自去给这几位贵客准备菜肴了。心里虽有些紧张,但门面功夫到底是艾源擅长的,他将这几位贵客安排在了最好的厢房里,拜了礼、赔不是道:“今日鄙楼开业,尚且简陋不足,也未能准备什么节目给诸位助兴,今日的酒菜便全部免费赠与诸位,能迎得诸位亲临,已是小人这酩酊楼莫大的福气了。”说着,从外头抱进来三大坛酒,“这黑叶藤酒是酩酊楼的招牌,诸位只管尽兴!”
夕莱一见这么多酒就乐呵:“掌柜的也太客气了!”
艾源堆着笑容一边往外退:“诸位先喝着,小菜一会儿就来,小人不打扰了。”
艾源退出去将厢房门关上,南枭有些汗颜地摸摸上身:“我贸然来也没准备开张礼给他啊,算了……反正离得近,明日补吧。”
夕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一坛酒,给大家都倒了一杯:“来来来,我祝魔君早日安定年汀,远扬贤名!”
南枭嘿嘿一笑,举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承你吉言!”
千魅莞尔一笑:“今日这么热闹,要不我回去把罗刹也请来吧?”
南枭一想,那老家伙成天嫌弃魔界无聊,只是这酩酊楼尚且算不得真热闹呢,请他来也见识不到什么排面,故而有些含糊:“无妨,他最近一门心思练刀法呢,只怕请不出来的。”
可不?
千魅太知道了!这几日她没少候在罗刹的殿外,可罗刹几乎就没有出来的时候,只听他从早到晚就在殿内耍刀,不知疲倦!一想到这些,千魅就好一阵沮丧。
南枭见她这模样,忽然惊觉了过来,这千魅似乎对罗刹尤其上心!不过女儿家的心事,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南枭心里掂量了一下,暗暗替千魅可惜啊!
阎翘沉默着坐在千魅边上,他本来对喝酒就兴趣不大,可是他若不肯来,夕莱就要伸手来抓他了,那比起过来喝酒,还是被夕莱抓住更糟糕些!
夕莱自顾自地高兴,感慨如今有了王,日子越过越美满了。
不一会儿,艾源亲自将一道道小菜就端了进来:“家常小菜,怠慢了。”说罢,又规规矩矩地出了厢房。
他端进来的小菜虽然是魔界寻常,但色香味俱全,看着颇让人有胃口。
房中吃得正欢,阎翘忽而眉头一皱,警觉地抬起了眼:“有妖气,异族。”
他感知力是最强的,这会儿,正有一股妖气在靠近这里!
其余人纷纷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也不说话了,屏息地盯着阎翘。
夕莱左看右看,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小声道:“别紧张,咱们在多罗城也不是什么秘密,或许是散妖来投奔咱们。”话他是这样说了,但也还是防备了起来。
不一会儿,夕莱也皱紧了眉头,这股妖气已经近在咫尺了!而且,仅从这散出来的妖气来看,便是个了得之辈!因为这股妖气之磅礴,甚至让夕莱无法判断出方向。
阎翘目光泠冽地盯着一处,这时,厢房里的烛火忽然一齐灭了!
如此挑衅,便是敌非友!
夕莱一拍桌子:“什么人!现身说话!”
一片死寂。
夕莱愤愤地拉开了厢房的门,自顾自便往外走,一边喊道:“若是个挑事的,便来外头现身!人家新开张,别坏了人家喜事!”鸟族,这酒楼再大,他也不好施展。
阎翘心说他莽撞,怎能这么贸贸然就走出去!阎翘正要跟上前,却见夕莱的身后闪过一道黑影,阎翘连忙喊道:“后面!”
夕莱反应快,他也不回头,干脆纵身一跃,从二楼翻了下去。
黑影扑空,却又转瞬即逝。
厢房里,千魅对南枭说道:“魔君,您去护着这家掌柜的!”
南枭也已经起身:“好,你们小心!”
千魅点点头,跟着阎翘一起追了出去。
夕莱在一楼大堂落地,直接出了酩酊楼。艾源还在柜台与他的妻儿闲聊呢,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个激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南枭已经出现在他跟前,看南枭一脸严肃的样子,艾源也不敢问。
阎翘与千魅已经火速来到了夕莱身边,三人背对背围在一起,警惕着周围的动静。酩酊楼位于闹市街口,所幸如今的多罗城还没真正热闹起来,这一片多是酒楼、戏院子之类的商区,没什么人居住。外面黑灯瞎火的,那黑影极其敏捷,三位妖尊都不敢掉以轻心。
夕莱受不了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气得直喊:“何方孽障!还不速速现身!”
他破口大骂了几句,忽然面前猛地传来破风之响,再定睛一看,原本空荡荡的跟前陡然闪过一道白光,夕莱伸手挡了一挡,那白光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一下便割开了夕莱的胳膊。这一下,来者现了身,他一身黑色劲装,面容阴森可怖。他一击虽只是割中了夕莱的胳膊,可他却阴冷地笑了起来,一边又迅速地围绕着三个人跳窜。
目标现了身,阎翘与千魅也有了反应。
千魅的魅术需得对着目标才好施展,可这家伙速度极快,千魅的目光都追不上他,一时又气又急。
这时,本以为只是受了小伤的夕莱猛地在原地跌了下去,他胳膊上被划开的一小道口子已经在短短的这一刻里开始发黑、溃烂。中毒了!夕莱心说不好,想要催动护体的功法将毒逼出来,却又是一阵头晕眼花,竟连站都站不住了。
阎翘看出他的异样,心想不能跟这黑衣人再多耗下去。
阎翘收回目光,不再去紧盯那个还在窜来窜去的黑影,他聚气凝神、目光炯炯而冰冷,口中蹦出一串串生涩的音节。明明他只是轻碰着嘴皮的功夫,他的声音却浩荡悠长、浑厚有力!
地虫咒!
千魅听出了门道,赶紧扶着夕莱紧靠在阎翘身后。
阎翘的语速越来越快,而随着地虫咒的施展,以这三人为中心,方圆半里内的地面上开始源源不断地钻出一个个卵石一样的虫子,顷刻间便密密麻麻地覆盖住了地面。这些地虫破地而出之后,像有方向一般对着一点包围了过去。数以万计的地虫竟硬是逼得那个黑衣人被困在了原地,黑衣人皱着眉头露出了窘迫之色,一边默默地催动了遁法。
可千魅聚精会神地就等着他站定身形呢,哪会放他这么逃了?此时她眼色一狠,已经在心中默念出了心诀,几道晶莹的术法从她眼中钻出,飞快地击向了黑衣人。黑衣人分心要躲,耽误了原在催动的遁法。可就是这一耽误,地虫已经触及了他的双足,这一碰,地虫们的速度陡然加快,眨眼工夫已经沿着他的小腿爬上了膝盖!
任凭黑衣人如何甩动,万万地虫还是在顷刻间已经将他大半个身子都包裹住了。地虫硬如磐石,若被它们堵住口鼻,无异于活埋。
千魅的魅术一击未中,再欲施展时那黑衣人又有了变化。地虫已经漫过他的肩膀了,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摇身一变、幻回了真身。
一条巨蟒凭空出现,瞬间塞满了整条街道。巨蟒双目发红,身上的蛇鳞尖利如刃,疯狂地甩动着身体,将不断爬到他身上的地虫甩落下去,可他的身躯太庞大,这动静也牵连周遭的房屋被他撞了个塌。
阎翘停了地虫咒,帮着千魅将夕莱连拖带拽地拉到了一旁,夕莱已经面色发青,不省人事了。
巨蟒现了真身便更难对付,看他这身形,怎么也得有万年道行了。若放开了折腾也不见得打不赢,可此处是城中央,阎翘心想魔界才刚重振旗鼓,若就这么毁了主城岂不又白瞎了南枭这一阵的心血?
正在阎翘绞尽脑汁想万全之策时,这巨蟒也不再管身上残余的地虫,对着三人猛地冲刺了过来,他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吐着长满倒刺的蛇信子。
阎翘当机立断,张开双手凭空画出一个圆阵挡在了身前。巨蟒一头撞在圆阵上,圆阵轰然粉碎的同时巨蟒也被弹回去了一段距离。可他只是晃晃脑袋,便又进攻了过来。
千魅将昏迷着的夕莱拉进了酩酊楼让南枭帮忙照看,然后对着门外纵身一跃,落地时已然变幻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狸,她通体包裹着一层赤焰,眼中金光闪闪,龇牙咧嘴的狠辣模样让那巨蟒急停在了原地,似乎有些忌惮她身上的这层火焰。
巨蟒往后退了退,高高地直起了蛇头,从这里,并看不到他的尾巴长及何处。
千魅不等他起势,直接就扑了过去。
巨蟒只是不动便塞满了整个街道,按理千魅这一扑他是无处可躲的,可他丝毫没有露出惊慌之状,像是只等千魅扑中自己似的直挺挺地待在原地。
而就在千魅的前爪触碰到巨蟒的瞬间,巨蟒身上利刃般的蛇鳞竟一齐变幻了方向,将锋利的刃面对准了千魅。千魅发现得及时,连忙收了力度才不至于被割个血肉模糊。好一身刃鳞,叫人难以近身!而千魅的火焰也没能在他身上点燃。
千魅重新落地,还没来得及想好下一步的动作,那巨蟒已经咧着嘴咬了过来。原来,他刚才不躲,一是有刃鳞做挡,二是想试探一下这火焰的威力,见自己能承受得了,他便没了顾虑!
阎翘大喊一声不好,眼看着千魅是来不及避开巨蟒的这一口了!
空中忽然落下一道冒着黑气的人影,在巨蟒就要咬到千魅的前一刻,竟将蛇头踩摔在地!
罗刹!
千魅连忙往一旁窜了一步,与巨蟒隔开了一段距离。
巨蟒这一摔,显然发了怒,他浑身冒出一股寒气,身上的刃鳞都直立了起来。罗刹踩在他头顶,鬼灵之气已是磅礴而现!
就见罗刹丝毫不管那刃鳞的锋利,反正被割开了也会立刻愈合。于是他一把抓住了一片蛇鳞,一使狠劲,硬生生地将蛇鳞拔了下来随手扔到一旁。罗刹两只手轮番上阵,顷刻间已经拔空了蛇头顶!如墨的鲜血喷涌而出,散发出一阵腥臭!
巨蟒疼得不管不顾,发了狂一般东甩西撞,可罗刹抓得很稳,始终没有被甩下来。
巨蟒的头顶已经露出了一片血肉,罗刹在掌中聚起一股术法,对着这片血肉拍了下去。一击即中,巨蟒的动静戛然而止,硕大的蛇头悠悠地摔落在地,失去了意识。
罗刹这才翻身从他头顶下来,身上的黑气一敛,皱着眉头拍拍自己的手:“臭死了。”
千魅也幻回了人形,俏美的脸上满是余惊,泪眼婆娑地看着罗刹。
阎翘也是心惊不已。
罗刹这也太猛了……
听到外头忽然没了动静,南枭安抚了一声已经吓得一动不敢动的艾源他们,谨慎地靠近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血肉模糊的巨蟒脑袋看起来可怕极了,但看到边上站着的那位老祖宗,南枭整个放松了下来。
罗刹对着昏死过去的巨蟒又比出一道术法,这道术法入体,巨蟒幻回了人形,就见一个头破血流的男子趴在地上,浑然没了先前的狡黠气焰。
南枭走过去看了一眼:“死了吗?”
罗刹还在嫌弃自己手上的恶臭:“没呢。”
南枭紧接着问:“那你能让他现在醒过来吗?夕莱中毒了,这毒猛得很,我暂时封锁了他的气血,可拖不了多久。”
罗刹听完也不言语,往前走了两步,往酩酊楼里探了个脑袋,看到夕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皱眉头,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检查夕莱的情况。
其余三人也跟了进去。
夕莱半边身体都已经变得青紫,情况十分危急!阎翘二话不说,先施法护住了夕莱的心脉,随后翻过他的手掌与自己的相合,汇出一股晶莹的气息,试图以修为来缓解他体内的蛇毒。
可一试方知,这蛇毒顽固极了,便是渡修为也顶多只能暂缓毒发,解决不了根本。
千魅沉思了片刻:“大多蛇毒,以蛇血便能解吧……”虽有这么回事,可她也没什么底气,毕竟不清楚这巨蟒之毒究竟什么来头。
罗刹一脸淡定地蹲下,拍拍阎翘示意他稍微让一让,随后罗刹周身黑气又显露出来,他伸出手抵着夕莱的心口,又轻抓了一把。就见夕莱半身青紫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统统钻进了罗刹的掌心,等最后一抹青紫色也被罗刹吸走之后,罗刹一捏拳头收回了手,泰然自若地站了起来。
众人惊呆了。
千魅更是一下子扑了过来,抓住罗刹的胳膊,一边眼泪已经涌出来了:“这样你不就中毒了吗!”
罗刹倒是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堂皇地对南枭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南枭像没看见这一幕一般转身走开,自顾自地去安抚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艾源一家。
罗刹扁了扁嘴,有些迷茫地看着千魅,一边试着抽开被她牢牢抓住的手臂一边说:“呃……再毒也毒不过我啊……”他一使劲才算抽离成功,“我没事。”
谁知千魅凄楚地看了罗刹一眼,竟一把抱住他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罗刹人都傻了。
南枭偷偷摸摸地往这里瞥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没回过神来的艾源见到魔君忽然笑了,还以为是在嘲笑自己吓破了胆的怂样,心里一委屈竟流下两行热泪。
阎翘有些尴尬地愣了愣,然后扶起还没醒来的夕莱,将他扛在肩上之后,出了酩酊楼。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全然不见平时对夕莱本能般的害怕。
患难见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