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琯心里似是被石头压着一般堵的难受,出了医院没有心思去吃饭,回家洗了个澡又返回了医院,在病房的透明窗里看到妈妈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握着爸爸的手留着泪水,她的心顿时如同刀割,她不敢这个时候进去,躲在走廊尽头转弯的角落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膀埋头在双腿间哭了起来。
她一整天都在强撑着,不敢在妈妈面前哭,爸爸突然间就得了重病,这个消息让她没有办法接受,她多希望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爸爸还健健康康的在家里和村里的老人在村路口的那棵大树下下棋聊天,和妈妈偶尔拌拌嘴,逗逗小孙子。
尹爸爸年轻时脾气不好,但对琯琯却是极好的!
琯琯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穷,妈妈去外面工作,每逢过年过节才有空从市里回家一趟,姐姐哥哥去上学,剩下自己一个人跟着爸爸在家,爸爸一个人要带着自己又要去地里干活,那时候爸爸一个人把家里所有的活都干了,洗衣做饭家务活通通是他做的,他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累。
等她上小学的时候,爸爸担心她刚到了个新的环境会不习惯害怕,也怕她被同学欺负,头一个月里天天在学校门口守着,告诉她,如果害怕了或者有人欺负她了,就大声喊他,他给她撑腰,整整一个月里风雨无阻在学校门口守了一个月,也多得了他这辛苦了一个月,全校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又因他严肃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凶,和她同班的同学从来不敢欺负她。
到了她上初中时,家里开始不种田,爸爸经朋友介绍,得了份很不错得工作,他工作的地方离她的学校不是很远,踩自行车半个小时的路程,那时候学校饭堂的伙食是真的很差,毫不夸张的说句实话,比猪食还要差,一天就三个菜,两个青菜,一个肥肉,肥肉是和猪油一样的,一丝丝瘦的肉都不带的,就是这样如猪油一样的肥肉也不是天天有,一个星期才有两次,青菜嘛,就更不用说了,一点油水都没有,跟用开水烫熟的一样,味道就不要期待有多好了,能咽下去就算不错了。
也有学生去投诉过饭堂的伙食,因为承包学校饭堂的是校长的家人,最后投诉没有起作用,不了了之,饭堂的饭菜还是那样糟糕,学校又对学生管的严,不让外出吃饭,有些男学生逼急了就翻墙去外面吃饭,就算被抓,还是照样翻。
初中刚开始一个月她就瘦了整整一圈,爸爸心痛她,所以就天天从他单位上买一份饭菜送到学校给她,风雨无阻,这一送就送了三年,他总是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出现,不管有多大的问题,他都会帮她解决,从不让她担心,那时候班里所有的学生都羡慕她有个好爸爸。
高中时,她到了离家毕竟远的学校就读,从家里到学校坐公交车差不多要以个小时的路程,因为爸爸有工作,又离得远,不能像初中时那般天天去学校给她送吃的,爸爸担心新学校的食堂又像初中的食堂那样伙食差,虽然不能天天去学校给她送吃的,但他每到星期三上午她班里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就提着大包小包,在操场边上的大榕树下远远的坐在石凳上看着她上体育课,包里全都是吃的,零食水果饮料,还有保温瓶里的饭菜,满满的都是他对她的关爱。
大学时,离家就更远了,但不管多远多忙,爸爸总是抽空去看她,她上学时代,爸爸总是陪着她,从不让她感受过孤独。
琯琯一遍遍的回想起那段求学的日子,爸爸给她的关怀和奉献,她泪水怎么都压不住拼命往下掉,心里好像被刀狠狠的刮着一样痛,难过的她像是要死了一般。
这么一个痛她爱她的爸爸,竟然病成了那样,随时都会离开她,她还没来的及好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他就要离开她了。
琯琯心痛着,内疚着,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一双手臂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中。
她愣了一下,鼻间那股熟悉的淡淡香味让她一下就知道了来人是谁,她没有挣扎,由着自己在那温暖的怀里放声哭泣,想要将心间那股痛楚发泄出来。
楼莫唯温柔的抱着她,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轻和的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不要压抑自己,哭完了就要提起精神,你爸爸醒了看到你这个样子,病着还要担心你,不是让他没办法安心养病吗?”他刚才去找楚翼,楚翼告诉了他她爸爸的情况,他放心不下她,便找了过来,发现她躲在角落里孤零零一个人在哭,看她哭的那般伤心,他的心跟着痛起来,好像痛的要裂开一样。
他是知道琯琯和她爸爸的感情深厚的,那时候他和她在一起时,她嘴里总是提起她的爸爸,将她爸爸对她的好说了一遍又一遍,从她没上学的事说到上大学,句句话里都是尹爸爸对她的好,他听在耳里,也羡慕过她有个那般好的父亲,她所说的一切,他都没有从自己父亲身上体会过,他甚至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体会不到被父亲关心是个怎么样的滋味。
琯琯在楼莫唯怀里哭了好久,最后连泪水都哭干了,他心痛她这般无助的样子,恨不得替她承受所以的痛。
用手擦着她脸颊上的泪痕,他轻声道:“不用担心,我在国外认一个医术非常厉害的心外科医生,刚才我已经和楚翼商量好了,以医院的名义请那个医生来这里交流一段时间,安排他做你爸爸的主治医生,有他的诊治,你爸爸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能帮她的,他都倾尽全力,只希望她的难过少一些。
琯琯抬起头看他,有些激动的问道:“真的吗?那个人很厉害吗?”楼莫唯的话让她心里燃起了希望,红肿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彩。
楼莫唯点头:“是个厉害的医生,在国外很有名气,得过很多奖,我不敢说他能把你爸爸的病治好,不过他比这里的心外科医生强很多,到了他手里至少是多份希望!”他不把话说满,怕给她希望越大,最后失望越的。
琯琯理解的点着头,只要有一点点希望,都好过束手无策,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衣服上的泪痕,抱歉的道:“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还有谢谢你的帮助,如果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她是诚心得感谢他的,在她难过是安慰她,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