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倒过一次,树倒猢狲散。那场景可称惨痛无比。
即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有这前车之鉴,心思缜密的赢自谋依然很警醒。
当两个站在最风头的面上互不相干的人家突然结了亲,会影响不少东西。
即便J省和z省是邻省。江南自古相关系。
即使言家早已重回盛景。
儿子竟然连这一层都想到了,赢自谋其实并不惊讶。
嬴策是个自小就是个颇有远见的孩子。
他知道,也愿意接受他打下的江山。
他不能说阿策这个想法错了。
很对,能和言家结姻亲,即使是他也会高兴非常。
可利益这东西,扯得太多。
嬴策不可能没有想过这一层
他只不过是拿这一面出来,当成说服他们的一个理由。
少年坚定的目光锐利,锋芒毕露。
嬴自谋在沉下面孔几时,重又审视着儿子:
“阿策,你想清楚了吗。”
他毫不退缩地应上他目光,气势逼人,点头:
“当然。”
“婚姻,不是儿戏。现在思考这个,对你来说有些早。嬴家不缺助力。”嬴自谋眼中是缜密精明的光,“但你真心想要,就去拿到手。得不到,还有我和你妈。”
嬴策讶然与父亲的松口之快,但也在情理之中。
他抿唇,周身是面对家人也不掩藏的不容置疑。他疏冷的面容认真无比,开口,扬起了少年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
“我一定会和她在一起。”
何玉林正近乎屏息着听完丈夫与儿子的过招,最后一句,却让她陡然放心,又不满。
她冷冷一皱眉:
“我可没同意。”
嬴自谋施施然地靠在沙发上,眼中精光闪闪看着老婆发难。
嬴策只是定定看着妈,直让何玉林在他目光下渐渐缓解了态度。
良久,她叹口气。
儿子倔强起来,谁都拉不回来。
她妥协,终又下了最后一道门槛:
“你才十五岁,可我们都管不了你了……你喜欢她,可以。但你得记着你的年龄,她的年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是要挑起大梁的人,多少人盯着你啊。只是在学校,就有不少风声四起。你得把握住那个度。言家那……做好准备。我看你心上人的妈,可没有对你感兴趣的意思。还有你的心上人对你……”言尽于此,她并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嬴策都明白。
适当的提点,是她作为母亲该做的。
剩下的,是他自己的事。
何玉林从不怀疑儿子的能力。阿策,他兜得住。
孩子,是母亲的软肋。嬴策利用着这血缘上的关系,他并非没有愧疚于这利用。
可却无法停手。
只能用他的眼睛,告诉何玉林他的坚定,他的感谢。
嬴自谋淡若清风地微笑,吐出的话却让嬴策又冷脸几分:
“不过,这个假期,你得回家去。”
……
国庆假期,言曌终于能躺在了家里。
不用去每天应对嬴策,她打心底松了口气。
缓了一周,她方能端正了杂乱无章的心绪。嬴策每天都和她不断发着消息。她纠正几次,他却每每都当做没看见。
“朝朝。”
“朝朝。”
“言曌。”
是和家人念出来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沈从璟甚至也一连几天发来了消息:
曌哥,别那么高冷嘛?
曌哥,策哥心情不太好你安慰安慰他?
不是,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我都快急死了?
他犯错了……?
……
言曌看着这些消息,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那些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诸多的话语徘徊多次,最终每次只是不咸不淡不轻不重地回上一句:
没有事。
……
她想,终于能过得和以前一样了。
安静,舒适,自由。
结果放假第一天就打破了她的以为。言美人挑着这一天回家看看她,言肃言恪爷爷奶奶恰好也在。
午饭刚过,一个不速之客上了门。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三位。
一对一桌得体的夫妻忐忑几瞬上前点响了门铃。在客厅休憩闲聊的众人一时都被吸引了注意。
言家有个摆在面上的习惯——不请人上门。聚餐宴会另订场地安排。大多都是有眼色的人,因而一年之中鲜少有客来访。
这突兀的铃声,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眼神交汇之间,言恪率先上去开了门。
夫妻俩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他一滞,随后辨认出了这夫妇俩,言恪挑眉犹疑出声:
“汪总?和夫人来我们这是……?”
男子率先极客气地一笑,随后一把揪住躲在一旁的儿子拉到面前,讪讪:
“是我们唐突了,小言总。这个,唉,说来话长。我们夫妻俩,是来登门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