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风拓棍后的两日,风云游总算过得安心,陈安乐与沙莫邪仿佛已经认栽,再没有抢在赤沙门入门考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入门考日一早,风云游换上了在裁缝铺子花了半贯银子新买的宝蓝色武士服,过肩的长发没有再拢成发髻,而是用一条布带简单地束在背后。
风云游原本就长相俊朗,如今用这精织的染色棉布换下那葛布衣衫之后,就更被衬托得潇洒精致,让进门来端送热水的小翠看得眼前一亮。
“客人这般长相人品,若是家世再好些,那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小侍女两颊酡红,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玩意。
收拾妥当,早餐后,风云游出门。
狂沙门虽是平沙郡最大门派,却没有寻个灵山大川作为根基,反而将驻地一直设在赤沙城内。近十年边疆承平,门中人数与规模亦不断膨胀,如今面积差不多占据了城内大半个西北角。
等风云游赶到狂沙门时,这大门口的长队已如长龙般延伸到了街上。眼看着身后街道里还有源源不断的来人,风云游赶忙快上几步,跟在了队伍的末尾。
好在,队伍虽长,前头登记得也很快。前庭之中,三张案几并排工作,让风云游很快就随着队伍步入了狂沙门内。
“师兄,我真的是十岁啊,求你让我进去吧。”
正在风云游转头四顾的时候,队伍的排头却是传来一阵哭求。
“行了,过了就是过了。你如今年过二十,这我用真气一测你骨相便知。”
一位狂沙门的门人说道,脸色有些不耐。
“这年岁的要求乃是门中定下的规矩,你再胡搅蛮缠也无用。”
“我是真的心慕狂沙门啊师兄,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此人还不愿走。
“心慕我门,不知道早两年来?”
眼见门人不肯通融,青年也终究没有撒泼打滚的勇气,最后只得悻悻然走了出去。
“这入门,居然还有年岁要求?”看见了这一出,风云游惊道。
他倒不是在乎这年纪要求,而是听到这丹田要让人查验,心中起了些波澜。
自莫名其妙完美接收了后知野的遗产之后,风云游虽然打定主意去狂沙门修习历练,但心中实际上自负神功与实力,并没有把这区区入门考放在心上。
“这狂沙门只收十二岁到十岁的少年,老哥你都来参加入门考了,连这也不知道?”
却是排在风云游身后的少年说道。
这人身高大约一米七五,看上去与风云游差不多年纪,虽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能看出满身的腱子肉。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叫风云游,多谢你告知。”风云游回头见着此人虽然衣衫简朴,但脸上笑容倒是阳光大方,让人不生恶感。
都说练武越早越好,狂沙门招生还有年龄下限要求,倒是让风云游意外。
“客气啥,我叫钱雄飞,说不得以后就是同门了。”见到风云游主动通了姓名,钱雄飞面上更是灿烂。
“唉,哥们,你叫啥名,这身体格,真的是没到十岁?”钱雄飞再次开口问道,但却是对着风云游身前之人。
这人身高一米九不止,身形强壮得几乎赶得上血煞帮的佟城,即便是一米的风云游站在他异常宽阔的肩背之后,也感觉像是在面壁。
“啊,你问俺吗?俺叫周忠,今年十七。”这条“年轻的大汉”声音虽然沉闷,但说话倒是和气:“俺就是这两年吃得多长得快,就被爹娘硬是拖来参加这入门考了。”
周忠人虽然高大,却有些羞赧,说话间还伸出长着黑毛的手掌挠了挠头。
还真和那钢鬃暴熊有些神似,风云游心想。
“雄飞,这入门考考的啥,你知道吗?”排队毕竟沉闷,狂沙门的院落看起来也普普通通,让风云游起了些谈兴。
“呵,你连考啥都不知道,就来了?心这么大吗?”
钱雄飞还没开口,却是排在周忠之前的人抢答了。
这人身形与钱雄飞差不多,面上细眉薄唇,此刻斜着眼睛说话,很是有股刻薄之气。
“每年秋末冬初来这的少说得有个大几百人,最后得幸入门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我看你还年轻,今年跌个跟头,以后还有机会。”
刻薄青年说道,轻视地瞟了风云游一眼,只是目光瞥到排在他身后的周忠之时,眼中还有隐藏不住的警惕,显然是把后者当成了入门的重要对手。
狂沙门的入门考年年人数爆棚,也是因为将时日定在了初冬的苦寒时候,让郡内想要来参加的年轻人不会与家里的农忙时节相冲。
被人一顿抢白,风云游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转头探寻地望向了钱雄飞。
“这第一轮考试主要就是些基本测试,大约就是举重,负重前行,梅花桩之类,每年都没多大变化。”钱雄飞倒是没有藏私:“说来惭愧,我去年就来参加了考试,但是那时身子贫弱,竟然连石锁都举不起,这就回去练了一年再来。”
不过一年时间,就从身子贫弱练到了这般健壮,这钱雄飞虽然看起来出身贫穷,但倒是不服输的性子,风云游心道。
无聊等待下,风云游和钱雄飞两人就聊得热络起来,周忠倒是想参与,奈何口舌笨拙,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只得从旁听着。
至于那刻薄青年,虽然背着身,却也是支着耳朵,一副探听情报的模样。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几人。
“下一位上前。姓名、年龄、籍贯,还有家庭出身都说清楚,别想着隐瞒。你要是被录取了,今日所言真假门内一查便知。”
听到狂沙门门人的喊话,那细眉薄唇的青年赶忙上前。
“周琦,年龄十,籍贯就是这赤沙城内,我爹是徐家皮铺的大管事。”
这周琦此刻说话带着一副笑脸,浑然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但提起自己的爹爹,还是有些止不住的自矜。
“俺叫周忠,今年十七了,家里在城南,是种田的。”
两人过去,下一个就是风云游。
“风云游,十六,大风山风家村人,父母早亡,与伯父打猎为生。”
风云游站至案前,看着桌后之人运笔如飞,将他的信息一式两份分别记下
“手伸出来,不要乱动。”
门人面色冷淡,伸手握住风云游脉门,显然是要确认年龄。
虽然狂沙门未必有带艺投师的忌讳,但风云游依然不想透露四神力的存在,只得一股脑儿地把所有真气全部排出丹田,免费送给了左眼的貔貅——有的白吃白喝,观形之眼总是来者不拒。
门人掌中真气一吐,便沿着风云游的经脉长驱直入,沿着手掌手臂上的经脉周游。
“嗯,确实是十六。”他点点头说道。
风云游此刻虽然丹田空空,但依然能够內视到入体的流沙劲真气,略一对比,就知道其相较于神足真气以及三界遍照经的极阴真气,不论是纯度还是坚韧都远不如。
门人完成验证,真气一发即收。然而这异种真气一入体,风云游脑中移山经第三力智慧之力霎时就又被激活,竟然偷偷从侵入的流沙劲当中薅下了一缕存入了丹田。
智慧之力自行其是,风云游顿时大惊,生怕被看出端倪——好在这狂沙门人只当是真气自然散逸损耗,竟是毫无所觉。
几乎是瞬间,陌生真气就被智慧之力分析透彻。
风云游心中微微一动,丹田中新生的神足真气便按照解析后的法门化作了流沙劲;少年稍作驱使,就引得脚边的砂砾尘埃无风起旋。
这羊毛简直薅得一本万利……
风云游面上不动,心中却是暗喜——当初学了极阴真气,还以为是什么莫名巧合,谁知道这智慧之力竟是台正儿经的复印机。
我未来怕不是一代真气博士?
风云游一边想一边站至一旁,给身后的钱雄飞让出位置。
“我是钱雄飞,刚刚十五,家住赤沙城南,爹爹平日打些短工,我娘做些针线。”
钱雄飞本来见风云游一身不错的衣衫还背了根长兵刃,以为他定是出身中上,没想到却是父母双亡比自家还不如,心下更生亲近。
不一会儿,三张案几旁就聚了十几位登记后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