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父皇能看着蕣华出嫁,再无心事,也能有颜面去见你母妃了。”
泰宁帝双目泛红,忆及故人,激烈地咳了起来,那点精神气顿时散了。
盛娆紧张地给他拍了拍背,很想说婚事一切从简便是,却说不出口,上一世父皇死不瞑目,这一世她怎么忍心?
她忍着悲戚扶泰宁帝坐下,半跪在他身前,端过续命的药喂他喝了几口。
“儿臣答应父皇,此生必安宁静好,一世容华,父皇放心就是。”
泰宁帝连连点头,闭眼缓了会,笑道:“父皇无碍,该走了,免得误了吉时。”
盛娆甜笑了声,扶泰宁帝上了龙辇,泰宁帝拍了拍身侧,无声示意盛娆同坐。
盛娆没有推辞,幼时坐了不知多少次了,旁人眼中的大不敬对她来说平平常常。
龙辇慢慢悠悠去了金銮殿,百官已在殿中等候,盛齐在殿外当迎宾人,见到龙辇迎了上去,和盛娆一起扶泰宁帝下了龙辇。
泰宁帝挥手不让他们搀扶,露出威势大步在前,盛娆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睛。
盛齐朝她一笑:“皇姐今日可真好看,大喜之日,高兴些才是。”
“辛苦小齐儿了。”盛娆回之一笑,风华绝代。
二人跟在泰宁帝身后步入金銮殿,泰宁帝没有居中坐在龙椅上,而是偏左了些,朝盛娆招了招手。
盛娆一怔,别的好说,龙椅……她怎么能坐?
她迟疑了片刻,泰宁帝神色不变,低咳了几声,道:“坐父皇身边来。”
“父皇。”盛娆怔怔地看向泰宁帝,终是妥协了,端正地坐下,居高临下俯视众人。
众臣大惊失色,左丞相上前一步,急声劝阻:“皇上!这——”
泰宁帝挥手打断他,沉声道:“楼阳大喜之日,谁也不得生事,违者斩!”
左丞相咬牙回列,看着威势初显的盛娆,恍惚了片刻,他们似乎都小看了这位病弱不堪的公主。
皇上这是何意?即使要为楼阳公主立威,也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
像是……无声宣告了什么?
几个城府深沉的老臣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龙椅上的二人,那个念头越发不可收拾。
打破金銮殿的宁静的是殿外小太监的一声高喝:“驸马到——”
盛娆闻声敛了思绪,朝殿外看去,一道红衣身影从宫门而入,一个恍惚间就过了白玉桥,很快近至眼前。
薛崇一袭暗织云纹喜服,深红色在肩和领子处勾勒出细致的牡丹纹,他一头乌发束在鎏金如意冠中,腰束缠枝牡丹宽锦带,脚踏流云靴,一身飞扬倜傥之气。
他远远看到了龙椅上的人,心思微动,很快被惊艳到神志全无。
他的蕣华啊。
薛崇目里只看得到盛娆,像是被勾了魂一样,春风满面走至殿中央,一挥衣袍,直直跪下:“臣参见皇上,公主。”
那一声“公主”音调压得极轻,缱绻多情,如沁着糖,裹着蜜,又如全然臣服。
盛娆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她在薛崇炽热的目光下,轻轻卷去点唇角的口脂,那一刻威严之下,端庄之余,媚色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