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荷看着看着难过到不能自已,或许她今日不该让长公主进宫。
她自幼陪伴长公主,知道长公主对先帝和皇上的感情,皇上对长公主来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皇上在长公主面前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见过皇上写给长公主的信,语气活泼,少年心性跃然纸上。
也见过从京城寄来的物件,囊括了衣食住行,平凡珍奇,皆熨帖到人心坎上,俨然是费了心思。
长公主离京时还是大家闺秀的性子,温婉宁静,在江南举目无亲,又是大病初愈,是皇上的亲昵支撑了长公主。
突然告诉长公主那些都是假的,让长公主如何接受?和皇上摊了牌,就没有回头路了吧。
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
姜荷越想越悲戚,捂着嘴起身进了内殿,扑在桌子上压抑地哭出了声。
她忽然想到了薛崇,如果薛崇在,是不是能劝住长公主?
只有薛崇敢在长公主面前放肆,如果他在,肯定有办法的。
他平日不是死皮赖脸吗?明知道今日气不好,怎么就放心长公主一个人进宫?
姜荷无声地祈求着,如果薛崇能现身,她以后就拿他当主子……
盛娆不知道姜荷所想,要是知道,只会笑笑。
薛崇一向自觉,他知道今日至关重要,也知道她会自己收拾心绪,不会来打搅她。
她不需要依靠,不需要软弱,他愿意纵容她的骄傲,而不是抓着机会刷好福
这也是她满意他的地方。
盛娆拢了拢披风,手缩在披风里头,破碎的雨丝溅落在她衣摆上,虽然了无痕迹,但不多时就湿润了一片。
盛娆恍若未觉,眼神黯淡如阴沉的宇,映入眼帘的磅礴雨幕里走马灯般翻过一幅幅画卷。
画卷上是盛娆记忆里的盛齐,真活泼,优雅贵气,举手投足间是储君的风范。
但在看向她时,眼神灵动,偶尔的眨眼一派调皮。
时至今日,与其是她在逼盛齐,不如是盛齐在逼她。
他啊,不甘失败,不甘被掌控,乖戾偏执,等到他败的那日,如果她留他一命,他会笑嘻嘻地给自己一剑。
而后在临死前歪歪头,灿烂地叫她一声皇姐,仿佛是在嘲讽她
既然不要他了,何必还要立牌坊?
在他眼中,只有要和不要这两个选择,要就只要他一个,不要就彻底别要了。
她是想清楚了这点才要拥立太子,否则即使她晓之以理,掌控住了盛齐,盛齐会如何呢?
可能啊整阴阳怪气地给她找事,又或者是伤害自己,一比一偏执,满不在乎地笑着把自己弄得血淋淋。
她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但这样明明白白地和盛齐摊牌,还是太过沉重了。
如果往后盛齐走歪了,有没有可能是被今日的她逼迫的?
前世是父皇的遗诏,今世是她,如果她今日换个法子,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如果她不这么做,盛齐不会让薛崇南下。
无论再多理由,是她选择了薛崇,放弃了盛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