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百年古城宁州远

玥凊右手揉着另一边发麻的胳膊，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对面坐在那吃茶听书的沈自横。

她走过去看他桌子上摆满了点心。

玥凊挑挑眉，坐在他对面“元照清君昨日睡得可好？”

沈自横起身对她行了个礼，嘿嘿道“长公主叫我沈自横就行”

“那你我不如就随了凡间的礼数”玥凊对他回了个礼，道“自横兄”

沈自横一愣，从容道“玥凊兄”

两人坐下，沈自横看她捏着左手胳膊，假装关切的问道“玥凊兄昨日没休息好？”

玥凊没察觉他话里的意思，道“似乎是太累了，昨夜睡到一半总感觉身体很沉重，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了”

“……”沈自横艰难的咽下嘴里茶，心里又一次唾弃席渊。“昨日你睡得早，席渊托我跟你说他有事回一趟鬼界”

“嗯”玥凊点头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想到他们之前在风沙地看到的洞穴，他应该是去调查了。

“听说啊，每年的九月初五那天罚便会落在神坛上，如果哪一年没有推出来一个人挡天罚，那全族的可就遭殃喽……”

玥凊听着那山羊胡的说书先生讲的书，拿过盘子里的甜点咬了一口，问沈自横“这说的什么？”

沈自横为她沏上茶，道“说是这说书先生听一个路过此地的旅客讲的一座古城，百年前曾是一片繁荣昌盛，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全族人都生活在那座城里，这一百多年间每年九月初五会有天罚降临，全族人要推出来一个人挡天罚，不然全族人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

玥凊微怔，道“这么离奇？”

“还有更离奇的”沈自横道“那旅客说这么多年误闯进古城的人似乎都没有再出来过，化为了城里人的口中之食，而且他还似乎看到那古城整日有冤魂游荡”

“……”玥凊喝了口茶，不甚在意道“嗯，确实挺离奇的”

那语气可真是够淡的

不过也确实，沈自横轻摇着手里的折扇。这些诡谈话本对凡人来说有着莫大的求知欲吸引力，但是对于他们做神仙的来说很是不稀奇了。

“若那古城如此可怕为何城里的人不愿逃离那处？”有一茶客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古城听说还有着行尸守城，若要出去，必将受行尸撕咬之苦”说书先生道

“那照先生你这么说，就在城内迟早也是受天罚而死，要出城被行尸撕咬也是死，左右都是死，倒不如一死了断罢了，这样也痛快”有茶客提议道

“是啊是啊，不然等死的感觉更是可怕”

“而且既是同族，大家不是有着血脉之亲便也有着同袍之谊，要看着同族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或者每年九月初五要推一位同族之人受天罚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是啊，还是自我了断吧，对于他们来说死也是一种解脱”

茶客纷纷讨论着

“咳咳”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见他们都停下看了过来“唉，说是那城里的所有人都为修仙之人，被天界之神赐予了不生不死的殊荣，为的就是不让他们轻易自我了断”

“这哪是殊荣啊，这分明就是诅咒”众茶客有些愤愤不平

“啧啧啧，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那城里的人到底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要遭受如此的惩罚”

“这件事怕是谁也不知晓了，一百多年的事谁能说得清呢？”说书先生摸着胡子摇摇头

“路过之人会被成为那城里人的口中之食，那那些城里的都还是人吗？”有茶客问道

山羊胡先生摇摇头“经过一百年无休止尽的折磨，只怕那城里的人都已人不人，鬼不鬼喽”

众人一阵叹息

“誒，先生，你说了这么多，又如此玄乎到底是不是真的啊，真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古城？”

那山羊胡先生撸了一把胡子道“老朽亲耳听到怎么可能有假”

“说不定是那旅客框你的呢”台下有茶客道

“是啊是啊，你说的那么真切，你知道那古城是什么地儿吗”

“哼”山羊胡先生气的拍了拍案板“那你们可听好了，那做百年古城就是临沂城西北方向的宁州城！”

“啪”沈自横手里的茶杯落在桌子上，茶水溅了出来。

“怎么了？”玥凊问

“哦，没事没事”沈自横摇头，赶紧拿袖子擦擦桌子“手滑了一下”

“誒”玥凊看他“有抹布，你别拿衣服擦”

“西北方？”有茶客道“西北方那么大，宁州古城的具体位置在哪你知道吗？”

“这，这”那山羊胡先生接不上话

“看看，看看，一看就是瞎编的，不然怎么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啊”

茶客笑着，都当今日听了个玄乎其神的故事，只有沈自横知道，那山羊胡先生说的宁州古城是真的存在

玥凊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见他不打算说也没有多问

“你，你们简直是愚钝无知”那山羊胡子先生似乎被气的不轻

“先生你可别生气啊，不怪我们不信，只是你这讲的含糊不清存疑颇多，我们自然也是问题重重，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啊”还是那茶客道

“是啊是啊”其余茶客跟着起哄

“先生，你一直说天罚，那座宁州城的天罚究竟是什么，为何要在每年九月初五刑罚？”那茶客又道

“那天罚名为诛心之罚”

随着说书先生的话音落下，玥凊拿着茶杯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她看向那说书先生又听他道“说是受此天罚之人被绑在他们古城神坛的石柱之上，受万剑穿心之痛，至于为何是九月初五，想必只有天才知晓”

“这天罚可真是惨绝人寰”

“万剑穿心之痛，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这真的是比死还痛苦”

玥凊眼前似乎又出现她在梦魇怪那里看到的梦境，被绑在石柱上的女人，她看不清脸，却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与绝望。

“玥，玥凊兄……”沈自横摇着扇子的手停下来，心里紧张的看着她

玥凊擦了擦手上水，意有所指的瞥了他一眼，道“没事，手滑了下”

“……”沈自横心虚的点点头表示了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玥凊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

鬼界羌无殿

辛陌笑揉着酸胀的额角，好不容易才把韶华给哄好，就听侍女来报，玥凊长公主来了。

他去了羌无殿后院，看到玥凊斜倚在迷暮树上，单手撑头，白皙明艳的脸上甚是冷淡，手指百无聊赖的扯着迷暮花的花瓣。

迷暮花有灵，估计是被扯痛了，颤抖着小身子躲避着玥凊的辣手摧残。

“怎么着，今日一来我这就辣手摧花，放过它们不好吗”辛陌笑拎了两壶酒，朝玥凊扔了一壶

玥凊探身伸手接住，摘了酒塞，仰头喝了一口酒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辛陌笑道

“怎么，不欢迎？”玥凊问

“岂敢岂敢”辛陌笑笑着摇头“我真是惹不起你们女人，怪不得凡间有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哟，听你这语气我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玥凊饶有兴趣的起身看向他，语气闲闲道“韶华又把你怎么了？你说你一个几十万岁都算得上人家爷爷辈的人了，还总跟人家不到一万岁的小姑娘计较，丢人”

“我哪里敢同她计较，人家爹娘这么放心把她放在我这里照顾，我不得小心伺候着”辛陌笑道

“陌笑，你不会真的这么多年还对慕朝上神旧情难忘吧？”玥凊道“这样可不好，有人会伤心的？”

“嗯？”辛陌笑看她“谁？”

“你殿里那位小姑娘啊”玥凊坐起身，右手撑头，左腿在那轻轻荡着，眉眼间有些幸灾乐祸

“……”辛陌笑

“啧”玥凊道“你真没看出来？”

“……”辛陌笑

“行吧，你就继续白目罢”玥凊摆摆手

这么不开窍，怪不得当初斗不过奕白上神，抱不到慕朝上神这个美人归，如今还帮人家看起孩子来了！

“……”辛陌笑瞬间被气笑了“说吧，你今日干什么来了，我就不信你是专门来找我闲聊的”

“嗯，确实有件事”打趣完玥凊从树上飞身下来对他正色道“我百年前历劫完是不是来过你这？”

“历劫一事我全都记不得了，司命星君那记录我的司命薄也销毁了，不过昨日我在梦魇怪那里看到一些画面应该都同我有关，所以我想记起来，首要了解我是为何失去记忆的”玥凊道“碧宛说我历劫后回宫就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忘了，我猜我应该在那之前来找过你，对吧？”

“……”辛陌笑看她，反而问道“会忘记就说明那记忆并不好甚至会令你痛苦，既然如此何必要再记起呢？”

玥凊轻叹一口气“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那些不好的过往，忘记便忘记也无所谓，但是我发觉最近身边越来越多的人跟我之前历劫的事有关，从最开始的青蕴，到宸儿，琅琛，如今的沈自横，尤其是宸儿，琅琛他们似乎都在极力避着什么，如果因为担心我而让他们如此，那倒不如就让我想起来，我不是天界那些弱不禁风到一吹就倒的女仙娥，我可以护好自己，不管过往有多痛苦，我都可以接受”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弄清楚她和琅琛的过往，从她看到他第一眼她就感受到他对她的那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跟他亲近。他了解她，知晓她喜爱的东西，熟知她的每一个想法，种种迹象，他必然与她关系不菲。如果他们之前真的有过什么，那么她相信她是绝不想忘记的，也不想让他们两个人的过往只有他一人知晓，这样对他也不公平。

“玥凊”辛陌笑有些无奈“我前两日才答应席渊不同你提任何关于你失忆的事，结果你今日反手就让我自毁承诺是不是不太好”

“说到这事儿我还没找你呢”玥凊睨了他一眼“话说咱们也相识几千年了，你同慕朝上神的事我也就只知一二，没想到你倒同琅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我操，那些事席渊都跟你说了”辛陌笑雌雄莫辨的脸皱的紧紧的“个见色忘义的混蛋，我就知道他在你面前靠不住，不然上次也不会为了你屠了易烨的无谓城，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告诉你吧，你之前在我这鬼界喝了一碗孟婆汤”

“屠城？”显然玥凊的重点已经偏了

席渊上次抱着她让她闭眼，她能感受到席渊是做了什么，但没想到他把易烨的无谓城给端了。

“诶诶，你能不能别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稍微收敛一下你嘴边的笑可以吗！”辛陌笑道“虽说近几年易烨越发嚣张目中无人我也不待见他，席渊屠了他的城给他一个教训我也挺乐意看见的，但是他好歹也是跟了我千年的得力干将，表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玥凊瞥了他一眼，好心情的坐了下来“你说我之前喝了孟婆汤？”

“对”辛陌笑坐在她旁边“我知道的不多，其实不止席渊跟你有关系，绥辰也跟你有关系，而且据我推测，你喝孟婆汤的原因有一大半可能是因为他”

“绥辰？”玥凊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