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城,努尔达吉脸色铁青青茎爆起,大殿之中一个红袄铁叶棉甲的士兵匍匐在地,身躯还在不停地瑟瑟发抖。
听到金州卫沦陷,复州卫被劫掠一空的消息,大殿内的所有蛮族高层,都是暴怒而起,巴图尔起身大声说道,“父汗,给我两万部落精骑,我去灭了那群家伙。”
孟尔太也急忙说道,“父汗,金州卫地处圣京后方,地理位置十分险要,快马奔袭五六日便可抵达圣京,若是不拔除,恐会威胁圣京安危,我也愿意带兵前往。”
努尔达吉并没有立刻答复巴图尔与孟尔太,看着跪在大殿中的士兵,开口问道,“知道夺下金州卫的人是谁吗?”
听到努尔达吉的话,那名士兵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大汗,暂时还没有查清楚。”
努尔达吉只是眉头紧皱,并没有神情暴怒,他语气低沉继续开口问道,“那可知晓对方兵力如何。”
“不不不知道。”
努尔达吉面容恢复平静,朝着旁边的几个侍卫说道,“金州卫沦陷却是一无所知,这样的奴才要之何用?拖下去吧!”
看着快步逼近的两个侍卫,那名士兵不停的朝着努尔达吉磕头,语气哀求的说道,“大汗饶命啊!大汗饶命啊!”
在绝望与挣扎之中,那名士兵被拖了出去,至于结果可想而知。
努尔达吉看向一旁的曾迎祥问道,“曾学士,你对金州卫沦陷怎么看?”
曾迎祥原是燕国官员,因为毫无人脉关系,在大燕为官十几年,一直都是止步不前,在辽东沦陷后,他毅然决然的选择投降了蛮族,现在能站在蛮族的朝会大殿中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曾迎祥开口说道,“两位台吉说得不错,金州卫地处圣京后方,若是不拔除,恐会威胁圣京安全,但现在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古语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建议大汗轻易出兵。”
努尔达吉觉得曾迎祥说的有道理,他看上一旁的孟尔太,“给你半月时间,查清金州卫的一切。”
孟尔太兴奋的说道,“定不负父汗期望。”
努尔达吉离开后,巴图尔看着孟尔太,眼神中闪现一丝冰冷,他冷哼一声,带着两个护从也快步离开了。
天空渐渐暗淡,秦弘眺望维州城,眼前的城池,雄壮非常,估计主城周长有十三、四里,城墙更高达四丈有余,上面城楼、角楼、敌台楼、瞭望塔等楼阁环列,密密麻麻映照在众人眼前。
四座城门皆有瓮城,围绕城墙有着深深的护城河,城池四面,还各有关城一座。
看其楼堞环列,壁垒森严的样子,秦弘暗赞,若守军得力,要攻打这样的城池,若是没有四五万军卒,恐难下此城。
秦弘放下手中千里镜,面色有些踌躇,看着隐藏在密林之中的胸甲骑兵,他朝着旁边的一个军官说道,“注意警戒,凡有靠近者,格杀勿论。”
“是!”
命令传达,那名军官朝着秦弘问道,“秦弘上尉,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秦弘虽为此次行动指挥官,但总参却没有给他具体职务,所以那名军官只能喊军衔。
秦弘只说了一个字,“等。”
不是秦弘不想多说,而是他也只知道这么一个字,这个字还是离开平度时,雷刚告诉他的。
黑夜向四周蔓延,慢慢的笼罩了这片大地,维州城门也慢慢闭合,看着门缝之间越来越小的光柱,周围几个军官脸上都露出了犹豫之色,他们纷纷看向神色镇定的秦弘,看到秦弘一脸的云淡风轻,他们才长松了一口气。
秦弘目光注视着城墙上的灯火,余光撇向周围的下属,与同行军官,心里已经是叫苦不迭,他那是什么云淡风轻,但这也没办法,谁让他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若他都是一脸紧张,那对我还怎么带?
嫣红阁,白付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满脸笑容的说道,“董兄,这里的招待不差吧?”
董胜威左手搂着一个舞女,右手放在舞女的胸脯上,柔软舒适的感觉让他魂飞天外,听到白付的话后,他念念不舍的收回右手,一脸谄笑道,“不差,不差。”
白付给周围的几个舞女和歌姬示意了一个眼神,随后那些舞女歌姬便起身离开了雅阁。
看着舞女歌姬离去,董胜威就想急忙出声,但却被白付开口打断了,“董兄,来日方长,你何必这么着急。”
董胜威一脸讪笑着,意犹未尽的说道,“某兄,我董胜威也不是吃白食的人,你有什么需要就直说,我能做到就绝不推辞。”
听到董胜威的话,白付从怀中掏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到了董胜威面前,笑着道,“小小敬意,还请董兄必收下。”
看到桌前的银票,董胜威的心立刻就紧了起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很明白,天上不会白掉馅饼他也清楚,就算会掉,那也是铁馅饼能砸死人的。
能开出三百两,那对方所求肯定不小,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防官,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非常清楚的,要是收了钱事没办好,最后吃不了挂落的肯定是他。
但看着面前的银票,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拿啊!你个蠢蛋,拿了你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天天有酒喝,顿顿有肉吃。
想想自己每月二两银钱,再看看面前的银票,他眼中献出了犹豫与挣扎之色。
好似明白董胜威在想什么,白付循循善诱道,“董兄,小小敬意你就拿着吧!拿回家给嫂子扯两匹布做几身衣服,顺便再给孩子找一个私塾,平日里也能给自己打两斤小酒,改善改善生活。”
董胜威虽然很想拿,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他苦笑着说道,“某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城防官,恐怕会辜负您的期望。”
白付笑着把银票推到董胜威面前,语气轻松说道,“董兄,你想太多了,戌时三刻,我有一批货物要进城,只是希望到时,董兄可以通融一下就行。”
听到是要开城门,董胜威的头立刻摇成了波浪鼓,深夜开城门那可是重罪,“某兄,董某实在是无能为力,你还是另求他人吧!”
“啪,”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被拍到了桌子上,白付小声的说道,“车队进城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只要做得隐秘一点,事情怎么可能泄露?”
看着多出来的二百两,董胜威咽着喉咙,右手已经微微抬起,朝着银票的方向摸去。
白付继续说道,“董兄,何必担忧,我深夜进城已经不止一次,若非这次车队刚好从东边过来,我也不会来麻烦董兄。”
听到白付的话,董胜威眼睛发亮,因为他听出了话中之意,其余几门也……
半个时辰后,维州东城,两根晃动的火把在黑夜中特别显眼,秦弘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把准备好的马车推出来,汪华你带人按计划形动。”
一个年轻少尉,中气十足的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城墙上董胜威看着黑夜中出现的十几个火把,看着一旁的白付说道,“是他们吗?”
看着董胜威脸上的紧张,白付点头说道,“就是他们,董兄何必紧张十辆马车,要不了多长时间,只要你手下那些人靠得住,这绝对万无一失。”
虽然知道其他几门也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过,但董胜威毕竟是第一次做,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我把其余人都支开了,留下的都是我的心腹。”
“竟然如此,董兄还有何忧愁?”
汪华带人通过栈桥,慢慢靠近城门,在距离十几步远时,城门终于缓缓推开,一缕微弱的灯光从城门内照了出来。
一个官兵走出城门对着汪华喊道,“快点、快点、快点。”
汪华来到那名官兵身前,笑着说道,“兄弟一路走好。”
那个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他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血洞,随后押车的十几个人也掏出了手中的三眼燧发手铳,马车上的帆布也被掀起,从上跳下来了五十名士兵。
他们掏出手中的手铳,对着维州城防官兵,就是一顿点射,被枪口指中者,都逃不了死亡的命运。
听着城门洞下传来的枪声以及士兵的哀嚎声,董胜威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他拔出腰间的配刀,就要砍向一旁的白付,可还没等刀完全出鞘,一柄雪亮的匕首就刺进了他的腰间,看着白付手中的匕首,以及自己掌心间的大片鲜血,董胜威怨毒的说道,“你、你、小人。”
随着鲜血渐渐流逝,他的大脑也越来越迷糊,看着自家大人被白付所伤,城墙上的那些士兵,抽刀纷纷砍向了白付。
“砰砰砰……”
白付身边的两个手下,掏出腰间的手铳,就是连开三枪,枪法无比精准,每枪都能夺走一个士兵的生命,三枪打完他们直接甩掉,又重新拔出了一把手铳。
看着身边的亲信士兵一个个倒下,董胜威睚眦欲裂,他用手捂住腰间的伤口,但伤口好似黄河决堤般,鲜血止不住的外流。
白付面容和善的笑道,“别白费力气了,看到没?我手中的这把武器叫做三棱军刺,一刀下去就是一个窟窿,鲜血是止不住的,你会因大量流血,而头晕目眩,呼吸沉重,最后直至死亡。”
“轰轰轰……”
听着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白付继续说道,“多么亲切的声音,那是骑兵马蹄的声音。”
董胜威大脑眩晕,对于白付的话已经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