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辗转反侧(六)(1 / 1)思远人而不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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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午后在午门外,斩杀了三位望族夫人和十几个婆子的事,早已传遍国都城的街头巷尾。这半个月,但凡家里有适龄待嫁少女的,女儿们都是足不出户的。

人们大都也知道这是案子查实了,上面处置了,但如此大刀阔斧的处置,还是把很多城中的百姓吓到了。没过多久,被掳的少女们纷纷返家,又让国都城开始热闹起来。

母亲今早请安一回来,直接就进了书房,把那些和养蚕、织布相关的书,都翻了出来。

“母亲,这虽已开春,但还不到养蚕、制丝的时候,再者,您都养了多少年了,还需要在温一遍书吗?”欧阳石看着有些慌乱的母亲很是不解。

“你知道什么,皇后娘娘把这半个多月被掳的少女都救了出来,说她们受了委屈,却也不知道赏她们什么好,就让我教她们养蚕、织布呢,说日后嫁了人,也是个糊口的本事。”欧阳夫人说着,开始清点她准备的书册。

“皇后娘娘今早把城中丢了半个月的少女都救了?”欧阳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不是,犯案的望族夫人和十几个婆子,现下怕是都人头落地了。”欧阳夫人说着,不免还是觉得皇后娘娘过分狠辣了。

欧阳石赶紧把母亲从书架旁拉过来,详细的问了一下今晨在内训宫中的情景。

听完,他敢忙换了套常服,去了城中最热闹的茶馆。

他历来不是个消息灵通的,下了早朝就直接钻进了书房,直到母亲回府进了书房,才听说此事,出门的时候,都快到黄昏了。

此时,国都城的大街小巷里都贴着案情的详细邸报,午后斩首的十余人,姓什名谁、所犯何罪,都一一公示了。

他驻足看着邸报,和刚刚母亲所讲,分毫不差,不免心生疑惑,这到底是位怎样的皇后娘娘啊?如此很辣凌厉的处事风格,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走进茶馆,四下一看,都是老熟人,看来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是按捺不住啊!

这时,他听到茶馆大堂中,有人谈论此事,说:“听说这人都是皇后娘娘自己要抓的,娘娘不是常年寒气侵体吗?然后看到有医书上说,妙龄少女的血能解皇后娘娘身上的寒毒,她在闺阁之中时,没人能替她寻少女放血,等做了皇后,有了权利,就马上开始做这件事了。”

另一个人说:“别胡说八道了,人都是皇后娘娘放的,我邻居家就有女儿被掳,今日午后被放回来了,说皇后娘娘人可好了,还赏了她们每人一条鹅黄色的腰带呢,我还看到那腰带了,很是漂亮呢。”

那个人继续说:“你知道什么,这不是蔡司寇查的紧,圣上也知道此事了,皇后娘娘刚登上后位,在宫中又没什么势力,这抓的人又多,纸包不住火了,就赶紧命人把人都放了嘛,这直接放了人,怕不妥,才在内训宫审了一早上,演了场戏,才放人的。”紧接着,那人又小声说,“你们没听说吗?皇后娘娘在内训宫审案子的时候,掳人的缘由,问都没问,直接就让人把案犯拉到午门外斩了,而且你说,为什么不只是把主犯斩了,连带着当中牵线的十几个婆子也一道斩了呢?还不是怕东窗事发,赶紧杀人灭口嘛。”

那人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听的欧阳石,浑身是汗。

蠡测自是一早便在二楼雅室内看到这位仁兄了,眼看他进了门,却在门口站着,迟迟不上楼,且脸色越来越差,便索性出了雅室去寻他。

欧阳石还在惊诧之中,被蠡测猛的一拽,自是吓了一跳。

“堂堂欧阳大人,怎的今日变的如此胆小?”蠡测打趣到。

“你没听到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吓的我这一身的汗。”欧阳石回过神来,看着蠡测,一脸你不知道有多吓人的表情。

“我今早下了朝,就去了檀室,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走,咱们到楼上细说。”蠡测拉着欧阳石上了楼,顺路交代了一下今日在檀室发生的事。

听完蠡测的话,欧阳石更懵了,蠡测侍奉圣上多时,又是在皇宫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定不会说谎,那刚刚茶馆大堂中的话,是如何传出来的呢?

“测兄,你可知,我刚刚在大堂听到的,和你说的完全不同?”欧阳石看着蠡测。

“哪里不同?”蠡测边喝茶边问。

“掳人的缘由,不同。”欧阳石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所以说,我们这位殷太师,非同常人呢。”蠡测摇摇头继续说“若今日皇后娘娘没有快刀斩乱麻,那再过些时日,你刚刚听到的传言没准就会被这位太师当成罪证,斩杀了我们这位新晋的皇后娘娘。”

蠡测的这番话,欧阳石是听懂了的。

“如此看来,怕是娘娘能坐上这后位,也是这位殷太师一手造成的。”欧阳石此刻才恢复正常的理智。

“是啊,以为推了个病秧子上去,既能养血蛊,还能杀人于无形,没准到时连沈家也一道折了进去,多好的谋划算计啊。”蠡测不禁都开始佩服起这位殷太师了。

“谋划算计是好的,这不也没成嘛,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欧阳石回到。

“竹篮打水了吗?我们这位皇后娘娘在国都城中的风评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之前大家都说她身子骨不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命,现下,大家提到皇后娘娘,都怕的很,俨然已经成了一位母夜叉了。”蠡测想想,就觉得这位皇后娘奶很是可怜啊!

“我母亲,今日到家便开始清点养蚕、织布的书,看那架势,怕是要挑灯夜读了,跟我描述内训宫中情景的时候,一个劲儿的说,这位皇后娘娘和她的母亲沈夫人很像啊,都是那么温婉可人的人,看一眼就觉得和善,可是那双手,冰冷、冰冷的,她摸着都心疼。”欧阳石回忆着母亲刚刚的话,看不出多少思绪。

蠡测听到这,脸上流露出一抹八卦的微笑,看着欧阳石说:“我听说,坊间有些传闻,说若是没有沈家那位故去的夫人,大约也是没有石兄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到是真的,我在母亲腹中时长的太大,母亲难产,是沈家夫人施针,才抱住了我和母亲的性命。”欧阳石说着喝了一杯茶。

“听说当时,沈家夫人正怀着我们这位皇后娘娘呢,你母亲醒来拽着沈夫人的手说,要是怀的是个女孩,两家就结亲家,沈夫人还同意了的。”蠡测的坏笑早已忍不住了,只能靠喝茶压一压。

“是啊,没多久,北境大军遭遇瘟疫的消息就传了来,沈夫人去了边境,就在也没回来。”说着欧阳石转身看向蠡测,继续说,“也不怕测兄笑话,我十二岁那年,母亲还为此事专门去过一趟沈家,想要为我求娶沈二姑娘,可沈家说,他们家这位二姑娘,自幼寒毒侵体,于子嗣上无福,是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欧阳石想起陈年旧事,也不免一番感慨。

“是啊,要不是我们这位殷太师的好计谋,任谁都是没福分娶这位沈二姑娘的。”蠡测说着和欧阳石碰了碰杯,把茶当酒饮了。

殷太师现下正在家中训斥自家掌院,是没空理这城中茶馆里的胡言乱语的。

一条苦心经营的好计谋,就这样毁了,殷太师想起来,就气的坐不住。

殷家是神族,以他的地位,随便抓几个少女来养血蛊,也没什么,只不过他野心很大,不单单只想养十几只蛊,若真大摇大摆的抓五六十位少女来养蛊,怕是要激起民愤,才不得不想出了这么个计策。

既能养百十只血蛊,又可以保住自己在百姓心中神族的颜面。

本想着,就算最后不能栽赃给皇后娘娘,事情摊开了,他以太师的名义拿了这些少女来养蛊,也就是丢了些名声,圣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现下到好,好不容易抓来的人都被放回去了。

皇后娘娘处置的这般狠辣,在想寻婆子抓人,都寻不到了。

他看着这个被卫英和蔡司寇抓了,又放回来的殷家掌院,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他这么聪明,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个愚蠢至极的掌院呢?

这人他还用了二十几年,真真是越想越来气,越想越睡不着觉,竟一夜辗转难眠。

这一夜国都城中辗转难眠的不只他一个,欧阳夫人在挑灯夜读,准备着给少女们上课的书卷。

欧阳石一个人在房中喝着酒,想着若这位沈二姑娘像她姐姐一样生在国都城里,现在应该已经同自己生儿育女了。

沈灵站在阁楼上,看着满大街的万家灯火,想着自己的妹妹在皇宫内院能撑多久,越来越后悔当日向太皇太后娘娘说起自家的妹妹。

皇宫内,姬贵妇还沉浸在母亲离世的悲痛中。

管德妃和蔡淑妃被今日的沈淑吓的合不上眼睛,弄不明白到底哪个是真正的皇后娘娘。

殷兆儿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想象着关雎听到案情邸报时惊讶的模样。

关雎,抓着手里的奏章出神,思忖着,该如何重新认识他这位中宫皇后?

他放下奏章,去了雍淑宫,但此刻的沈淑,却在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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