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寒浇已死,但整个事件的发展完全在葛覃的意料之外。
一行人趁寒浇埋伏在外围的军队还没有察觉之时,乘船过河而去,坚家三兄弟被斟纶绑在了河边的一棵大叔上,并没有带过河。
等坚乙艰难解开绳索,葛覃埋伏在河这面的士兵也都已经悉数回到了过河对岸。
营帐中的气氛比葛覃想象中的还要紧张,虽然虞思是假降引寒浇出营帐的,但这中间有太多和之前预想的不一样的地方了,连他都起了疑心,更何况是伯靡先生和斟纶。
“岳父,您带着絮儿的尸身回有虞安葬吧,或者也可以葬在纶邑。”葛覃还是率先开了口。
“纶邑和有虞边界处有个地方,水草还算丰美,葬到那吧。”虞思的悲伤是那么的显而易见,站在他身边的羲和,好像整个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葛覃很是不忍,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过的后面有戈还有寒翼的50万大军,寒浇的死讯很快就会传过去,他不得不早做准备。
“君上,季抒派来送信的人,被寒翼扣下了。”斟纶一脸慌张的跑进营帐说。
寒浇死后不到三日,寒翼就到了有过,葛覃无法探知寒翼此行共带了多少人,所以未敢蓦然出兵,只得坚壁清野,等待时机。
季抒带领3万前锋军在寒浇大军未到有过之时赶到了有过和有戈中间的峡石,以方便从背后夹击寒浇,此刻葛覃与寒翼临河而对,已近半月,季抒的前锋军,已到了贼盛粮尽的地步,非常需要支援。
葛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季抒派出来送信的人,信中的内容。
10万对60万,正面对抗,葛覃全无胜算。
葛覃正头疼之际,又有使役传来消息说,寒翼命人在河对岸高喊“今有劲卒百万,文武如林,鼓行而摧遗夏,若商风之损秋泽”。
“伯靡先生,要想些法子先给季抒送去些粮草。”葛覃见事已如此,却更加沉着冷静了。
“我们与寒翼对峙快半个月了,他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一来肯定是寒浇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二来,他应该还没有摸清,我军底细,所以不敢妄动,我们要趁此机会,想些办法出来对付寒翼。”葛覃看着伯靡说。
“国都城寒浞的身边有一个叫朱序的人,是个不忘故国,愿意为君上效劳的人,臣下试着联系一下他,探查一下国都城的情形。”伯靡先生回到,脸上也都是担忧之色。
寒翼抓获季抒的信使后大喜,命人查看绢帛,上面书:“贼盛粮尽,恐不见大军。”
“是那个抓了你的人送的求救信,看来葛覃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强吗?”寒翼拿着绢帛,满脸笑容的说。
“少国主,葛覃这个人镇以和靖、御以长算,若不能一举屠之,窃不可轻举妄动,您也看到您弟弟的死状了,可见葛覃不只有士兵,还有训练有素的野兽,那个叫季抒的人,自小在慌山上长大,在驯服野兽上很有一手,您可不能轻敌啊!”坚甲并不向寒翼这般乐观。
接到坚乙的消息后,他和寒翼带着5万前锋军连夜赶到了有过,看到寒浇的死状,整个人都吓傻了。
寒浇身上所有的伤都不是刀剑造成的,看上去很像是被某种野兽咬食而成,虽然目睹一切的坚乙说,是被一只野狗咬死的,但坚甲却并不相信。
一只骨瘦如柴的野狗,怎么会把夏朝最清逸俊朗、所向披靡的人,直接咬死呢?寒浇手中的青玉折扇轻轻一挥,就能要了数十只野狗的命,他怎么可能被咬食的这样惨烈,他觉得这就是葛覃和季抒的计谋。他见过季抒是如何打赢一只老虎的,他觉得自家弟弟一定是为了让寒翼挥军给寒浇报仇,才说寒浇是被一只野狗所伤的,所以他一直劝寒翼不要轻举妄动。
寒翼把这个好消息连夜告知了寒浞,自己高兴的开始想葛覃被俘后应该关在哪?要不要给他一个官号,还是直接把他杀了了事。
寒浞看完寒翼的差人送来的绢帛,喜不自胜,竟连夜准备去有过,想亲眼看看葛覃的下场。
“君上,如今葛覃与我军相差甚远,且后备军粮不足,实则是劝降的最好时机,若能不动一兵一卒降服葛覃,对君上而言,岂不是更好。”
寒浞收到绢帛时,谋士朱序也在殿中,看寒浞大喜,便顺势说了此番话。
“若能劝降,自然是好的,只是孤眼下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去有过啊?”寒浞拿着绢帛,嘴角都要裂开了。
“臣下愿意前往。”朱序俯身跪下说。
“好,你即愿意去就去吧,你同孤一起出发,若是孤到了有过,葛覃能举兵来降,孤必有重赏。”
这是寒浞近几年来听到的最让他开心的消息,虽然他死了一个儿子,但那似乎一点儿都不重要了,有穷方伯的族人已经灭的差不多了,在杀了葛覃,就没有人有名份跟他抢天下了,一想到此处,他就忍不住要狂笑。
寒浞到有戈后,把寒翼驻扎在此处的近40万大军都带到了有过,朱序单人单骑,比寒浞更早一天到达有过,见到了葛覃。
“君上,请授臣下一拜。”未进营帐,朱序便在帐外俯身跪下。
葛覃慌忙出帐,扶起朱序说:“先生无须行此大礼,有很多事,还要仰仗先生帮孤筹谋,有劳先生了。”
葛覃说着话,也回了礼,一行人方才进帐说话。
“寒浞和寒翼虽手握大军,但骄傲自大,现下得知君上前锋军粮草不济,更是喜出望外,得意忘形,君上可趁此机会,攻下有戈,直接拿下国都城,挫其锐气,争取全胜。”朱序进殿后说。
“听朱先生话里的意思,寒浞也到有过来了?”葛覃问到。
“是的,我和寒浞是一道出的国都城,到有戈时,寒浞把寒翼的大军也一并带到了有过,现在的有戈和国都城,无人驻守,可率军图之。”朱序拱手说到。
葛覃看了看伯靡,最近不在他意料之中的事太多了,原本他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此刻,心里更是打鼓。
“君上,臣下觉得朱先生此计可行。”伯靡先生此刻比葛覃到是坚定的多。
葛覃深知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打败寒浞父子,便点了点头。
他命斟纶亲自去峡石见季抒,与季抒一道,攻破有戈和国都城。
季抒和斟纶只用五千精兵就攻下了有戈,国都城的百姓早已饱受寒浞残暴统治多年,听说有夏后氏子孙带兵攻打国都城,纷纷主动开城门迎接,有老者见到季抒的师傅,白胡子先生流着眼泪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夏后氏军队。”
未到三日,有戈和国都城就被季抒和斟纶收复了。
消息传到有过,寒浞大惊,于此同时葛覃率大军将营帐前移,真正与寒浞父子隔河对峙。
寒浞、寒翼慌忙登上有过的城墙,隔河观望,见葛覃的军队部伍严整,又看到有过八公山上的草木,以为皆是葛覃的兵士,忍不住面露惧色。
葛覃又逼过河而立阵,寒翼的先锋军不能渡河。伯靡先生便差人告知寒浞,要求他们把军队后移,让葛覃的军队渡河与之决战。
消息传来时,寒浞急的直跳脚,他以为胜券在握才从国都城赶到有过的,却不想此刻,连国都城都失守了。
“君上,臣下早就说过,葛覃非一般人,不仅有士兵,还有训练有素的野兽,如今葛覃逼水而进,自然是有把握取胜的,我们不如就听来使的,我们的军队人数比葛覃多上数倍,若一直临水而战,优势不能尽显,若是葛覃的军队渡河而来,两军在空地上,排兵布阵而战,我军方能取胜啊!”坚甲扶手说到。
“君上,臣下觉得不可,原本我军将士便因接连丢失两城而士气不振,若此时退兵,大家会以为我们败了,落荒而逃的。”坚乙看着寒浞说到。
“我们没有败,只是后退几丈,方便更好的迎战葛军而已。”坚甲辩解到。
“臣下觉得此举不妥。”坚乙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你觉得不妥,浇儿随虞思出帐时,你到觉得很是稳妥,最后怎么样了呢?可见你兄长还是比你聪慧的多,孤要不是看在他的份儿上,早把你们三兄弟斩了,还轮得着你在这儿废话。”寒浞看到坚乙就会想起寒浇,一想到寒浇的死状,就心惊,索性把坚乙赶出了营帐。
话至此处,寒翼也觉得坚甲说的有理,便挥军后撤,但他想的是在葛军渡到河中央时,突然袭击,杀葛覃一个措手不及。
不料军队后撤的命令传下去后,队伍大乱,朱序又在此时渡河而来,在军中大喊,寒翼败了!寒翼败了!于是寒翼近60万的大军一退不可复止。
寒翼想重新整顿阵列,结果被慌不择路的士兵推倒,生生被踩死了。
葛覃的军队乘胜追击,一直追到过河对岸30里以外,寒军死者相枕于路,寒浞惊慌失措中,单骑逃回国都城,未过有戈便被季抒斩于刀下。
葛覃看着寒浞和寒翼的尸身不禁想到,若是正面对抗,他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打赢的,他能灭掉寒浞父子三人,用的全是不能为人称道的计谋,但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很好,至少战死的士兵,比他想象中的要少很多。
艳阳清风里,他望着纶邑的方向出神,他和虞思之间,已全无信任,那个还在主宫里的他的王后,该如何面对自己夫君和父王之间,不可避免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