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个平常又黑暗的夜晚,一颗流星从天空滑过。
“圣女,是大凶。”卜侍将龟甲交到少女手中。
“太子到首止了吗?”周惠王端坐在主位上,有气无力的问到。
“今日午后到的。”前来回话的宫伯都觉察到周朝天子的气数将近。
“派去见郑文公的人,可有消息?”周惠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话未问到两句,以快支撑不住了。
“人也已经到首止了,具体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回话的宫伯担心的看了看站在周惠王身边的宫正。
“君上想必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在问也是可以的。”宫正转身对周惠王说。
“也好,予确实有些累了,你去告诉带儿一声,让他不要着急,予会帮他处理掉卷耳的。”官正扶起周惠王,很平静的看了一眼此刻还站在殿中前来回话的官伯。
官伯识趣的退了出去,空中念念有词到:“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差距会这么大呢!”
此时的周朝已成衰败之像,各地诸侯奋起,权力地位一日大过一日,目前势力最大的齐桓公半月之前召集七国的君主和世子在首止盟会,太子卷耳受邀前往。
卷耳是周惠王长子,母亲早逝,还未成年便被立为太子。周惠王继后惠后也育有一子,名曰子带,很得周惠王喜爱。
提出此次盟会的齐桓公是卷耳生母挚友,自小对卷耳看护有加。
“太子爷,我看您这个晚上是不想睡了。”
“我刚看到天空中有流星滑过,想出门看看。”卷耳说着话,便起身出门了。
暗夜,齐国首止的街道寂静的可怕。
卷耳只带了一个侍从出门,走在空无一人的主街上,侍从雍风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太子爷,今儿没有月亮,夜太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雍风颤巍巍的说。
“怕什么,这是在齐国,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的。”
卷耳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巷子口冲了出来,卷耳吓的躲到了雍风的身后。
黑影身后,是一位白衣少年,脚步轻盈,一个箭步就把黑影定在了巷子口。
雍风定睛一看,被白衣少年定住的是一只黑熊。
“追了你大半日,终于被我抓到了吧。”白衣少年收回剑柄,笑着说。
“在下卷耳,不知这位少侠师承何处,如此勇猛?”卷耳不知何时从雍风身后走了出来,一本正经的拱手问到。
“原来是太子爷,小生失礼了,还望太子见谅。小生晋国公子重耳,见过太子。”白衣少年拱手回到。
“早闻公子大名,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让太子爷见笑了,如此黑夜,太子爷到这空无一人的街上来干嘛?”
“睡前看到一颗流星滑过,想出来看能不能寻到。”
“那可难了,暗夜中的流星,不知道会落到哪国的地界上呢,可不好寻。”
“寻不到流星,不打紧,能遇到公子,也是幸事,若公子无事,陪我喝一槲酒可好?”
“我追了这东西大半日了,正口渴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说着话回到了卷耳安置的客栈,要了一槲酒来喝。
“齐桓公视太子爷如己出,怎么没安排您进主宫安置呢?”重耳边喝酒边问到。
“我若安置在主宫,今夜就无缘见到重耳兄了,不是吗?”
重耳摇摇头,只埋头喝酒,没有接话。
“重耳兄,有心事?”
“也没什么,齐桓公首止盟会,邀请了七国的国君和世子来,我本也该在受邀之列,只是如今只能在齐国靠打猎为生,说来实在郁闷。”
“我与重耳兄都不得父王喜爱,也是无奈。”卷耳说着话,也端起一槲酒,一饮而尽。
“即使在山间打猎,对太子爷的事,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太子爷是嫡长子,于情于理都是未来周朝的天子,不像我,非嫡非长,又遭父王厌恶,如今有国却不能回。”
暗夜里,酒案上只有一支微弱的烛光,重耳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卷耳自小也不得周惠王喜爱,对重耳此刻的心境,感同身受,端起酒杯说到:“我虽不才,公子可愿辅佐,他日若登大位,定会善待公子。”
重耳没有想到卷耳会说出这番话来,自己流亡在外已三年之久,第一次有人主动愿意收留自己,开心中又有几分迟疑。
良久,重耳才双膝跪地,举起面前的酒杯说:“小生定竭尽全力辅佐太子,不负所托。”
二人碰杯,将槲中酒一饮而尽。
首止盟会这一日,众人看着重耳跟在卷耳身后,都纷纷议论起来。
“说是在一个暗夜碰到的,重耳在太子爷面前杀死了一只黑熊,太子爷赏识他,就把他收归麾下了。”
“都是晋国弃之如履的人了,太子爷也敢收,不怕晋国心生不满吗?”
“晋国的势力跟齐国、秦国比,毕竟还差的远呢,即使心有不瞒,又能如何呢。”
晋献公进殿,看着自己的弃之如履的儿子站在周朝太子的身后,面色铁青,手掌不自觉的握紧了。
众人正等着看好戏呢,不料齐桓公在这时,刚好进殿,众人行拜礼,就忘了此事。
齐桓公本次首止盟会,本就是为了巩固太子卷耳的地位,让各诸侯国的君主、世子们看一看太子卷耳的气度和才干,对卷耳收服晋国弃子重耳这点儿小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各位国主来齐国也有些时日了,听说有些国主还专门设宴招待太子,小白在此代卷耳的母后谢过各位了。
晋献公本想入座之后质问卷耳的,但齐桓公此言一出,他到是不敢问了,这明摆着是站在卷耳和那个业障那一面了,自己怕是要碰一鼻子灰,只能压住心中的愤懑,郁郁不乐的喝酒。
“滑国,前几日差使来报,说文公在郑滑边界大筑城防,有起兵之心,不知文公此举何意啊?”郑文公正喝着酒,鲁国公这么一问,一时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滑国是小国,夹在楚国和郑国之间,小生在滑国住过一阵子,滑国百姓质朴善良,无心战事,文公无需兴兵讨伐。”重耳刚好坐在鲁国公身边,听完他的话,不假思索的便回了话。
“你一个不肖子孙,知道什么。”郑文公还没有回话,晋献公就怼了回去。
此言一出,殿中突然就安静了,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
“这是郑国自己的事,打与不打,旁人都是不好过问的,只是滑国毕竟国小民少,近几年也颇为安稳,文公若是在此时举兵讨伐,怕是会有失民心,我等也只是给个建议,采纳与否,还要看文公自己的意思。”卷耳起身拱手回到。
“太子爷多礼了,此事孤自然是要好生考虑的,劳烦太子爷费心了。”郑文公起身回到。
“今日宴饮,孤还特意准备了一段舞蹈助兴,有劳诸位国君一同观赏了。”
齐桓公话音刚落,一众舞女便鱼贯而入。
郑文公看了晋献公一眼,略有深意的笑了。
这日晚间,郑文公便带着一众侍从,暗夜离开了齐国首止。
“太子爷可听说了郑文公暗夜出逃齐国的事?”齐桓王身边的内宰问到。
“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几日前有人在首止看到了姬宰,想必是你父王派来的。”齐桓公语气平静,对于郑文公的叛离似乎毫不介意。
“父王他。。”卷耳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了。
“你父王宠幸惠后,对子带更是偏爱有加,派人来挑拨郑国和齐国的关系,让郑文公辅佐子带,也很正常,一个小小的郑国,孤还不放在眼里。”
“齐国势大,想要灭了郑国,如囊中取物,但郑国与周朝向来交好,若到了我这一辈起了嫌隙,岂非让反对我的人拿住了话柄,还请叔父准许我亲去郑国,重修旧好。”卷耳知道自己手中能依靠的力量不多,自然不愿意在失去一个。
“你若想去便去吧。”齐桓公笑着说,“对了,你身边那个重耳,最好也带上,我看他,在外流浪了几年,到是比先前长了些见识,或许可堪重用。”
“侄儿知道了。”卷耳出了齐国主宫,满脸心事。
“天子行事本就与他人不同,君上可能是想考验太子也说不准呢?”雍风自然知道,卷耳的心事是什么。
“父王更疼爱子带一些,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若郑国也倒向了子带,在加上一直支持子带的楚国,我怕是没命坐上周朝天子之位了。”卷耳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齐国是现在诸侯国里势力最大的,有齐桓公的鼎力支持,您一定会顺利登基的。”雍风回到。
“叔父自然是会竭尽心力的支持我的,但只一个齐国,还远远不够,我因收服重耳,怕是与晋国也生了嫌隙,前路如何,只能且走且看了。”说到这儿,卷耳竟不自觉的笑了。
“说来也属下也好奇的很,您为什么如此重视重耳呢?”雍风满脸不解的问到。
“这个晋国的后宫,是非常有意思的,若重耳真是一个有才干的人,他日必能把晋国搅成一团乱麻,不用我施压,晋国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卷耳突然笑了笑说。
卷耳一行人到郑国时,刚好赶上郑国的巫卜在主街上行祭祀之礼,卷耳亲眼看到一名卜侍把一杆枪插进一个少女的心口又拔出,卜侍面前的少女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一行人看的目瞪口呆,重耳缓缓开口到:“这位是郑国卜族的圣女,自幼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你们看到她脖子上的那个吊坠了吗?出生的时候就在她脖子上了,郑国的百姓都说,她是上一任卜族圣女和神龙的女儿。”
“什么?一条龙和一个人生的孩子吗?”雍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