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集镇规模不大,却因处在交通要道,所以南来北往的有很多商人旅客,因此酒楼饭馆、当铺医馆挺齐全的。
不理会外面的吵闹,李欢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多久屋门被猛地推开,李欢抬眼一看,疯道人携夹着一名老者,背后扛着一个包袱,得意的胡须不停地抖动。
疯道人将老者如栽蒜般放到地上,李欢细细打量那老者,老者面容枯瘦黑红色面皮,嘴上有两撇花白胡须,虽是被疯道人强掳过来,神情却不慌不忙,似乎对眼前之事很有经验。
老者正儿经的施礼,说道:“老朽略通医理,请寨主下令让老朽上前给你把脉看伤。”
疯道人在一旁不停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老者这幅样子,李欢觉得颇为有趣,从床上坐起来谦逊的说道:“老先生不必多礼,我并不是什么寨主,我这伴当行事莽撞,在此给你赔罪了,如若不怪请给小子治伤吧。”
李欢从肩上解下裙布,认真的叠好压在枕头底下。
医者仁心,老者跨前一步坐到李欢身边,仔细的查看李欢的伤口。
医者看完李欢的伤口,又认真的把脉一番,说道:“没有伤到骨头筋脉,调养数日便可痊愈,只是寨主旧伤在身,新伤又没有及时处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幸而寨主身子骨硬朗,好生进补必能复元康健。”
医者沉吟一会又道:“老朽先给寨主止血治伤,然后开一道补药方子,照方抓药服上十帖必好。”
“不用那么麻烦,你看这里那些药合用。”疯道人解开背后的包袱,哗啦啦的倒了一地,山参,鹿茸,阿胶,何首乌,三七,延胡索,郁金,姜黄等药品,不要钱似的堆在一起。
饶是医者见多识广,也被疯道人的手笔吓一跳,捻着胡须说道:“尚且够用,老夫这就再去配些普通药草。”
疯道人辛苦找到一个玩伴不肯轻易放过,也跟着医者作了个揖,伴送着医者配药且不提。
李欢寻思疯道人这一胡闹只恐又生事端,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月色朦胧星辰烂漫,床上铺满银光,李欢刚把那块裙布浣洗干净,疯道人风风火火闯进来,还是背着那个包袱,嚷嚷道:“都办妥了,那老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回头你若再受伤,我还去找他。”
“鬼才愿意受伤呢,等师叔受伤了,换我给你找医生。”李欢要找一个地方静养,皱眉说道,“师叔有没有可靠地方,容我静养一段时间。”
疯道人挠挠头,两眼挤弄道:“师兄不让我带你回山,我一时也想不到能把你带到那。”
李欢着实问住了疯道人,老道士只让他暗中保护李欢,却没说受了伤,该如何安排李欢,像他这种一根筋的人,是不懂得思考变通的。
李欢心想:疯道人虽武艺高强,惹祸的本领也不小,早点与他分道扬镳为好。
李欢坐在床上翘腿笑道:“师叔你游历江湖多年,美名传遍天下,想必有不少至交好友吧。”
“那是不错!”疯道人跳起来,李欢这句话正中他的下怀,兴冲冲的拍李欢一掌,说道,“还是你聪明,咱们这就出发。”
李欢疼的呲牙咧嘴,说道:“等我见到师父,非向他告状不可。”
“别呀,你可千万别跟师兄说我不好,否则我就输了。”
李欢听出疯道人话里有话,正色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从你下山。”疯道人脱口而出,自知失言忙掩口不说。
“什么!”李欢闻言气极,之前在西华山被人追杀,九死一生之际,疯道人居然见死不救。
疯道人见李欢发怒,立马蹲在李欢面前,讨好般的给李欢捏腿,李欢又好气又好笑。
跟一个疯子生气实在划不来,李欢拉起疯道人,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跟着我的?”
疯道人连比带划的讲了一堆,原来李欢下山之前,老道士担心李欢安危所以智激疯道人,二人定下赌约由疯道人暗中护送李欢回京。
下山伊始疯道人尚且尽心尽责,之后见李欢一直在赶路,很是枯燥无聊。所以他玩心一起,撇下李欢自寻欢乐,这才导致李欢陷于险境。
果然,再让疯道人胡闹下去,我非得受牵连不可。李欢斟酌一下,说道:“师叔,烦请你把我送到一宁静之地,就回山去吧。”
“不成,我不能认输。”
“放心,我手书一封禀明师父,就说你这次护送非常成功。”
疯道人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那就好。”
疯道人的耐心早就磨光想出去闯荡玩耍,无奈赌约束身限制了他的自由。
疯道人转念一想,挤眉弄眼道:“可是你弱的像绣花枕头,我不在你身边,谁来保护你呢。”
李欢不气反笑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呢?”
“你都学过什么?”
“子史经集略通一二,兵法韬略自幼熟读。”
从来到这个世界,李欢就立志要做文武全才,师从大儒学习四书五经,随着谋主学习兵法韬略,只是在练武一途,空有一副好体魄却不通任何拳脚。
“臭道学臭不可闻,你跟我学杀人术吧。”
李欢急于摆脱疯道人,哪能跟他学武,说道:“我不跟你学。”
“学完之后,保准没人欺负你。”
“那也不学。”
不管疯道人如何劝说,李欢执意不学,疯道人无奈,说道:“为什么不跟我学?”
“这世上有一个疯道人就够了。”
“那是不错,师兄常说我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师兄不教你,你又不跟我学,该怎么办呢?”
李欢见疯道人过于心实,只好提醒道:“你就没一两个武艺高强的好友吗?”
“说的对呀!”疯道人拍掌,哈哈笑道,“我想到一个好去处,咱们赶快动身吧。”
李欢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能走多远。”
“不怕,我扛着你。”
“那太扎眼,别人会笑话大名鼎鼎的疯道人的。”
“谁敢笑话我,我挠他脚心笑死他。”
李欢忍笑道:“你去寻一辆马车就好,既不用劳累也不引人注意。”
“马车好,马车好啊。”疯道人转身就要出去找马车。
李欢忙拉住他,从包袱中掏出一根老山参,摇头道:“听说聪明的人能拿这个东西换一辆马车...”
疯道人一把抢过来,往怀里一揣跑了出去,留下一扇门吱呀响着。
李欢忍俊不禁,超一流的身手,偏偏幼稚如孩童随便一激就上套,也不知他的朋友是什么脾性,要是也如他一样疯癫,那可就头大了。
洪通县附近的飞鱼卫,听到都统的召集令纷纷赶往县城,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魏县令的府中一改常态,既无丝竹雅乐,也无歌舞酒宴,平日里往来不绝的宾客,连个人影也没有。
魏府的正厅中,巫喜双手背着正在打量一幅山水画。魏县令恭敬站在旁边,满脸笑意的端着托盘,托盘是黄梨木所雕,雕琢的很是精美,上面摆着一盏茶清香绕鼻,口感应该不差。
“大人,请用茶。”
巫喜恍若没有听见般,嘴中喃喃道:“这幅画价值不菲,一县之长的俸禄应该买不起吧。”
魏县令听得冷汗直流,托盘不停的抖动,忙解释道:“这是下官的家传之宝。”
不经意瞥见对方肩上的五把刀,魏县令心跳的越发不争气,五把刀是飞鱼卫中都统一级的人物,金口一开便能让地方官家破人亡九族夷灭。
“原来如此。”巫喜大刺刺端起茶,懒洋洋的坐下来,说道,“那再说说,在你治所我手下的兄弟,接连折损两个,这件事该怎么算呢。”
魏县令吓的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明鉴啊,实在不关小人的事,是四名贼人杀的两位大人。”
魏县令只见过一位飞鱼卫,不知道另一个怎么也死在本县,反正全推到贼人身上就行了。
“哦,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小人已经命人捉拿乡民,等问出样貌便通缉贼人。”
“糊涂!”巫喜抬高声调道,“你应该当机立断着县尉带人,在洪通县各处设立关卡,这样贼人插翅难逃。”
“这...这。”魏县令绞尽脑汁,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喊冤求饶。
巫喜听得脑仁疼,甩出四张通缉令三男一女,女的是香菱其余三张画像,有两名五大三粗的络腮胡,还有一个病恹恹的瘸子。
这四张画像,是飞鱼卫从乡民那问出来的,还没没上刑乡民怕惹事,踊跃的描述四人的样貌,水菱在渔家坳住的久,所以样貌描述的很像,而其他三人,胆小的乡民畏惧场中战斗,加上天气不好并未看清,胡说了一通。
“大人英明神武,原来早就画好了通缉令。”魏县令拍马道。
魏县令从地上捡起通缉令,觉得那病恹恹的瘸子跟自己所见不像,但害怕惹祸上身也不敢多问。
巫喜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还不快去令画师抓紧画影,贴发通缉令。”
巫喜性子冷漠嗜杀,最讨厌酒囊饭袋,如果不是看魏县令还有用,早就将其杀了。
“是,是,是。”魏县令恭敬的拜了拜,飞也似的跑出去,似乎忘了这里是他家。
其实看到通缉令,魏县令心中已有定计,准备过些时日随便找四名死刑犯,推下山崖以充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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