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贾太后的旨意后,北冥雪立马派付磊前去捉拿赵为民,对于这种小角色,北冥雪不感兴趣,她心中一直有根刺,即使过去将近两年的时间,她也无法忘记陈夫人的眼神,那是高高在上的怜悯,仿佛在嘲笑她。
无论作何努力,北冥雪都无法摆脱燕王府的梦魇,燕王府是她带人查封的,王府中的人是她监斩的,可惜其中没有燕王李池和他的儿子李清,她无比期待砍下这对父子头颅的那一天。
镇都司安静如斯,身穿锦绣飞鱼袍的各级人员,个个都是步履匆匆,小心谨慎的处理事务。在世人眼中他们是冷酷无情的杀神,然而在北冥雪眼里他们不过是比较听话的狗。
“掌尊,我带人过去的时候,赵为民已经跑了。”六把刀付磊单膝跪地淡淡说道。
“跑了?有意思,如实禀报上去,看宫里那位如何应对。”北冥雪用匕首磨着指甲。
付磊犹豫一下道:“掌尊,要不我派两名三把刀追一下?这样太后也不会怪罪咱们办事不力。”
“不用,是她犯得错,我们飞鱼卫不承担。”北冥雪专心致志盯着自己的手指。
“属下领命,外面天气寒,掌尊还是回屋去吧。”
“哦。”
“对了,付磊,你抽空查一下卫国公蔡升,这老家伙左右逢迎,这次却没有受沈忠牵连,我觉得其中有古怪。”
“属下领命。”
李欢送走蔡升爷孙二人,双眸中掠过一丝担忧,以后这楚宅恐怕再难安生,每一天都是危机四伏,要找个机会把明月送走。
近日事情繁多,走每一步都需要筹划,心身颇感憔悴,李欢早早躺在床上,星星刚出几颗时他便进入梦乡。清风在门外守一会,告知众人李欢已经安歇下,不要过去打搅他。
是夜,晴朗的天空上挂满星辰,它们光亮的闪耀着,大有与皓月争辉的趋向,就在星月争得激烈时,一团乌云不识趣的遮蔽住皓月,星辰见赢的无趣,也都隐伏起来偷懒,天地间霎时暗了下来。
一名黑衣人趁此良机,蹑手蹑脚的摸进楚宅,直奔李欢的房间,黑衣人站在门口,用一柄极薄的匕首挑动门栓,轻轻推开一条细缝,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门栓,慢慢的推开门,然后闪进房间中。
在屋子中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转身走到床榻处,居高临下的看一眼李欢,最后下定决心,伸出一只手往被子中探去。
然而当黑衣人的手刚伸进去,就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黑衣人大惊,握着那柄薄刃,往李欢的脖子掠去。
叮!一声脆响惊醒黑夜,天空的乌云散去,露出那轮皓月,如水的月光倾洒在屋中,黑衣人和李欢四目相视。
二人两只手紧紧缠在一起,另外两只手各握一把匕首,黑衣人瞅见李欢嘴角挂着一丝笑,心中恼怒挥着匕首斜劈下去,叮,叮,叮!不管黑衣人往何处出招,李欢总有办法化解,黑衣人眼中闪过冷光,扬手一挥竟然朝着自己的手臂斩下,李欢仍然使出一招化解。
“你这人,我斩自己手臂关你何事。”黑衣人怒道。
“在我的房间,就关我的事。”李欢笑道。
黑衣人轻笑一声道:“也不知夸你仁慈好,还是说你傻,快放手!”
“现在你这只手属于我了,想要,求我啊。”
“跟我耍无赖!”黑衣人眼疾手快抓住李欢握匕首的手,“现在,你这只手属于我了。”
“现在打平了,这样吧,我数三声,咱们一起松手。”
“一,二,三。”
刷!李欢从床上一跃而起,拽下黑衣人的面罩,笑道:“果然是你,阿猫。”
黑衣人正是不久前“误”入楚宅的白衣“公子”。
“堂主,属下听到你房间有动静,你没事吧?”燕小北在屋外问道。
“没事,翻一个身,可能是惊扰了一只猫,你去睡吧。”
“那属下就放心了。”
屋中,李欢和白衣“公子”谁也不肯让步,两只手握在一起,另外一只手各自戒备着。
“阿猫,你深夜潜入我的宅院所为何事?”
“上次已经说过,我要来取一件东西!”
李欢拿出堂尊令在眼前一晃:“你今夜来此就是为了这块令牌?”
白衣“公子”看着令牌道:“李二脑子果然好使,我也不瞒你,就是为这块令牌。”
“你若要,我便给你。”
白衣“公子”大感意外,沉吟一会道:“什么条件?”
“你在京都有多少人手?”
“不多,加上我一共十四个。”
李欢灿然笑道:“薛宁长老执行的秘密任务,就是寻找你吧。”
“李二,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容易没朋友。”白衣“公子”强忍住揍李欢的欲望:“你握够了没有?”
李欢松开手道:“以前我喜欢猫,看见可爱的猫儿,总想逗逗它。”
白衣“公子”没好气道:“你才是猫呢,大花猫,我的名字叫刘滢。”
“原来是刘姑娘,这个姓氏是前朝国姓啊,我若是把刘姑娘交给飞鱼卫,应该能领不少赏钱。”李欢目光锐利的看向刘滢。
“咱们两个彼此彼此,不如携手走进镇都司,看北冥雪会给多少赏钱?”刘滢不甘示弱回道。
此女不简单啊,是前朝皇室,应该是一位公主,李欢思绪千回百转。
“恐怕北冥雪的钱不够,我看咱们还是谈谈堂尊令的事。”李欢把玩着令牌,“你是想用这块令牌收服兰庭长老?”
“没错,你的条件是什么?”刘滢美目流盼。
“很简单,等将来我有需要的时候,你要助我一次。”
“这么简单?”刘滢本以为李欢会狮子大张口。
“没错,只要你答应我,这块堂尊令,我双手奉上。”
刘滢望向李欢清澈的双眸,轻咬朱唇道:“我答应你。”
李欢毫不犹豫的将那块令牌递给刘滢。
刘滢接过去拱手一拜道:“李二,有事就派人到水月庵找我。”
李欢目送那道秀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用一块暂时无用的令牌,换回一个前朝“公主”的承诺,这笔交易不亏。
临近年关,赶上天气也好,京都城热闹了起来,街上车水马龙,各大茶楼酒馆宾客满座,酒客们低声交谈,相互印证各自得到的消息,当他们确定朝廷将燕州金锁关以北割给胡寇,无不拍案痛骂昭帝昏庸,然而当满街都有飞鱼卫的踪迹后,百姓们只好闭口不言,将愤怒藏在心中慢慢消化。
江州城宁王府,宁王司马楚心花怒放的望向武将谋士,他刚得到准确的消息,昭帝将燕州割给了异族,此时燕州已经成为胡寇得牧马地,宁王一直在等朝廷做出天怒人怨之事,今天可算是让他等来了。
“诸位,想必你们已有耳闻,朝廷拿燕州讨好异族一事。”宁王司马楚扫视众人,“这件事已经确实发生了,胡寇越过锁奴关,正在燕赵之地烧杀抢掠,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
谋士杨石率先发言:“大王,割地一事亘古未有,当今圣上误听谗言,做出这等有辱国体之事,大王应当起兵进京,清君侧斩奸佞,拯救大炎江山社稷。”
杨石的同乡周岩接近着说道:“杨石所言甚是,大王应当高举义旗,上入朝廷诛妖后,下到燕州救黎民,大炎的子民,无不盼着大王呢。”
二人将目光射向老将赵泰,赵泰知宁王举兵之心不可逆,这时不得不表态:“属下觉得大王应起兵。”
墙头草胡善用难得不再左右摇摆:“属下认为赵将军说的有道理。”
宁王第一次看到手下的武将谋士意见一致,心中正舒坦着呢,角落里传出一道声音:“现在不能举兵,你们都是傻子吗?应当先定江州,然后等待时机,联络司马诸王一同起事。”
宁王的笑容瞬间凝固,秃鹰般的目光射向角落,那里坐着一名不修边幅的年轻人,寒冬腊月的天气穿着青色薄衫,腰间悬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
杨石斥责道:“令狐,你在乱说什么,现在朝廷奸人当道,百姓民不聊生,大王应趁势而起拯救苍生,你不出谋划策也就罢了,还在这冷嘲热讽我等。”
这位名叫令狐的年轻人,正是杨石前去请的辽东老乡,然而将令狐请来之后,杨石就后悔了,这人除了处处跟他作对,什么事也不干。
令狐醉眼朦胧,拄着铁剑站起来:“愚不可及,尔等鼠目寸光,只看到乱世将至,却看不出谋局者正等着你反呢。”
“住口,满口胡言,什么反不反,大王举的是义旗!”杨石指着令狐破口大骂,“无知小子,在这口出狂言。”
“论胡说,我可不比不上尔等,你们只会狺狺狂吠,可笑,可笑啊。”
“你!”杨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揍令狐。
“都给我住口!”宁王勃然大怒,“卫兵,将这个狂徒拉出去,让他醒醒酒。”
“刀兵一起,必有大祸,不如饮酒,自得其乐。”令狐狂笑不已。
“大王,不如将这狂生赶走。”周岩道。
“哼,他的事待会再说,赵泰听令,我命你拿下牧守府,将江州城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