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司马琴早已吩咐,就算是天大的事,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准来大厅,所以将军府的大厅中只有两人。
世子司马琴垂头丧气的坐着,复杂的看着把这当成自己家的李欢,喉结耸动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楚先生,想必你也清楚太后对家父很忌惮,若是蔡升添油加醋,说我招揽你这谋士,那么她就有理由对本世子下手,到时也会牵连到你,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放心吧,贾太后是不会动你的,至少现在不会。”
“你怎么知道?”司马琴不服气的说道。
“江州宁王有造反之心,她这个时候惹怒大将军,可不是明智之选。”
“要是万一太后没意识到这一点呢?”
“不会,她身边也有高明的谋士,否则你以为大将军为何争位失败?”
司马琴心中一惊,此人怎么什么都知道,确实当初大将军争位失败,全因为那个女人,谈笑间逼退大将军十万兵,助贾后扶持司马信登上大宝。
司马琴目光热切的盯着楚澜,若是此人当时为大将军所用,说不定他司马琴现在就成太子了,不用仰人鼻息在夹缝中存活。
“世子殿下做好准备,打你的时机快到了。”
司马琴想到还要挨打,脑海里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目光幽怨的看着李欢,脑袋好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蔡升带着一肚子怒气来到皇宫外,让一名小黄门通传一声,他觐见太后有要事汇报,说完往小黄门手里塞了一锭金子。
蔡升不是贾太后的心腹,所以那小黄门本不想搭理他,没想到这人倒是识趣,小黄门将那金子别在腰间,尖着嗓子道:“在这候着吧。”
小黄门走后,蔡升恭敬的侍立在一旁,他突然有些后悔,这贸然前去觐见贾太后,又是要告大将军府的世子,贾太后早就想找借口处置司马琴,自己这一去会不会受到牵连。
念及此处,蔡升背后升起一层冷汗,心中犹豫到贾太后面前到底该说什么,这一次他本想去楚宅向楚澜请教,如何博取贾太后的欢心。
偏偏楚澜被世子司马琴带走,还唆使世子殿下打伤蔡白飞,想到这一层蔡升恨上了楚澜,一会到了太后面前,就说世子司马琴和草民楚澜争女人,却砍下他儿蔡白飞的手,这天理何在,请太后为他做主!
约两盏茶的功夫,小黄门迈着小碎步回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太后有旨,宣卫国公蔡升觐见。”
“臣蔡升领旨。”蔡升打定主意,一会到贾太后面前,就死咬司马琴和楚澜勾结,强抢民女打伤他儿。
小黄门在前引路,蔡升头低着跟在后面,不敢四处张望,一路来到垂政殿。
“臣蔡升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蔡升伏在台阶下,像是一块风化石。
“蔡卿起来吧。”贾太后眼里闪过一道寒芒,这老东西依旧是不通礼数,这后宫乃至朝堂谁人不知,见了太后应该称颂万岁。
蔡升从地上起来,跨步走进殿中,这才发现殿中还有一人,是北通伯孙立才,蔡升心中起疑他来干什么。
孙立才面皮带笑,眼睛中的得意浓郁如粥,他所投入的终有回报,只用区区五百石粮食换来一个侯爵,加一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这笔买卖值大发了。
“蔡卿来的正好,听说你也认识草民楚澜?”贾太后的声音无悲无喜,天下间的百姓在她眼中都是贱民,生杀大权全在她手,她让贱民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恩赐,这楚澜能被她成为草民,已经是难得可贵。
蔡升心中一咯噔不知太后所问何意,只好含糊道:“略有耳闻。”
“哦,那你来说说此人的品性如何?”贾太后修长的指甲磕着扶手。
蔡升越发的迷惑,心中在衡量整倒楚澜的利弊,最后他决定还是出心中恶气,楚澜不过是一介草民,岂能上达天听。
蔡升跪在地上咬牙道:“此人甚为贪财好色,不辩好歹。”
孙立才一愣,蔡升这是脑抽风了,他没听出来太后是让他卖个好,好给楚澜一些封赏吗?
贾太后抬眸来了兴趣:“若是按蔡卿的说法,这倒是一个恶人,你来说说他贪什么财,好哪家色,因何事不分好歹?”
若是因蔡升胡言乱语,致使太后降罪楚澜,那样岂不是会牵连到自己,念及此处孙立才隐蔽的朝蔡升使出一个眼色,蔡升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仇恨中。
“楚澜此子依仗有点小聪明,明码标价为人出谋划策。”蔡升狠狠的剜孙立才一眼,“这事北通伯十分清楚。”
贾太后轻笑一声:“孙卿确实比谁都清楚,你再说说好色与不明是非。”
见太后心喜,蔡升以为自己说在点子上,更为来劲:“此子好色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仅收风尘女子在家中,老臣还有耳闻他经常强抢民女,老臣本也不信这人敢这么大胆,直到今天亲眼看见,他和大将军之子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密谋什么,犬子蔡白飞上前劝阻两句,谁知世子挥刀砍下犬子一只手。”
蔡升说到痛处已是痛哭流涕,恳请贾太后降旨惩罚楚澜。
“原来是琴儿的人?”贾太后面色阴沉,她刚刚听孙立才叙述,已经认定楚澜有两分小聪明,司马琴又是京中质子,若是此人给司马琴出谋划策,助其逃出京都,那么掣肘大将军的手段要少一个了。
“老臣认为楚澜此人行为不端,恐怕会教坏世子殿下。”蔡升此言杀人诛心,他知贾太后忌惮司马云,只要将楚澜跟司马琴绑在一起,保管他没有好下场。
孙立才在一旁神色惶恐,他刚把楚澜夸的像花一样,这蔡升就来拆台了,这不是来要人命吗。
贾太后扭头看向妃娜,两个老臣该相信谁的话,她一时拿不准了。
妃娜低声说道:“太后,楚澜所做之事,想必知者甚众,只需遣一人出宫,便可问清楚,现在江州宁王叛乱,不宜激怒司马云,所以要对司马琴实行安抚,以麻痹这父子二人,等江州平定,再以雷霆手段除之。
至于楚澜虽有谋略,但是他入局太晚,不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而且此人贪财好色,太后或许可以将其收为己用。
而我观孙立才和蔡升之言多有不实之处,太后应该恩威并施,让他们明白这天下没有什么事,可以瞒过太后的眼睛。”
“善。”贾太后满意的微微点头,凤眸一冷洒在孙立才身上,“孙卿,关于楚澜此人,你可有所隐瞒,对于蔡卿的说法,你可认同?”
“臣惶恐,臣不敢有所隐瞒,我确实赠过楚澜银子,不过那是酬谢他管教犬子。”孙立才躬身道。
“你儿跟楚澜有何关系?”
“臣子是楚澜的学生,卫国公的嫡孙,还有平乡伯之子,都是楚澜的学生。”孙立才不知太后想法,索性将更多人拉下水。
“还有这等事,哀家倒是奇怪了,这楚澜有何本事,引得你们的子孙,拜在他的门下。”
孙立才竹筒倒豆子道:“臣惭愧,臣那不肖子,是因为那个风尘女子,拜楚澜为师的,这件事卫国公也清楚。”
蔡升见孙立才拉他下水,忙辩解道:“老臣对儿孙事想来不太关注,没想到我家出了这种不肖子,老臣回去打断他的腿。”
贾太后乐了已知其中原委,对这件事没了追究的兴趣,开金口道:“少年人难免会有糊涂的时候,做长辈的多加规劝就是,哀家不许你们打罚子孙。”
孙立才听出贾太后的话外之意,忙叩谢道:“太后圣明,臣等领旨。”
蔡升虽然慢一拍,但是也回过味,贾太后这意思,是不准备处置大将军之子。
“百姓流离失所汇聚京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哀家心中不忍,孙卿,就由你负责这次赈灾,代表朝廷好好安抚百姓,哀家不想在京都看到流民。”
“臣领旨。”孙立才心中大喜,不仅再度封侯,而且还担任赈灾官,这个差事的油水丰厚,出去的银子能捞回来了。
“蔡卿,至于琴儿打伤你儿一事,其中必有误会,哀家会训斥琴儿,你也管好子弟,不该插手的事不要往上凑。”贾太后冷冷说道,“尔等退下吧。”
“臣等告退。”
蔡升心中绝望,不仅没有整倒楚澜,反而惹太后不喜,今个出门没有看黄历。
出了宫城之后,孙立才满面春风道:“祝贺卫国公。”
看孙立才得意的样子,蔡升皱着干枣脸道:“北通...候,此话何意?”
“恭喜卫国公有个好孙子,拜了一个好师父,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孙立才一甩衣袖,迈开字步走了,他心中得意,回去要好好酬谢楚澜一番,此次赈灾一事,他还有疑惑请楚澜解答。
蔡升气得肝疼,他此时已经确定,是楚澜出主意,让孙立才救济灾民讨得太后欢心,这下不仅重新封侯,而且还捞到赈灾的肥差,蔡升后悔啊,为了一个不成器的狗东西,得罪了楚澜,以后咋让人出主意。
大将军府的一名卫兵,急匆匆的跑向大厅,站在厅外口中呼喊道:“世子出事了,平乡伯之子带人,来砸咱们府邸!”
“反了天,东城的纨绔敢来本世子家闹事!”司马琴拍案而起,但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疑惑的看向李欢。
“世子殿下,时机已到,准备挨揍吧。”李欢笑若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