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凤想了一会,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妃娜低头禀告道:“太后娘娘,司马云以防备流民闹事为由,拒绝来京都。”
贾凤忧心道:“本想借这个机会,将司马云软禁在京都,谁知他敢抗旨不遵,这下该怎么办?”
“臣已密令投靠我们的将领,暗中收买军心,伺机除掉司马云。”
“妃娜,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司马云老谋深算,不好除掉。”
“太后娘娘放心,等平定金水叛乱之后,臣会将司马皇族一网打尽。”
贾凤深深的看妃娜一眼:“哀家拭目以待。”
皇城冷宫,陈卫瞅一眼处境凄惨的张贵妃,叹声道:“贵妃娘娘放宽心,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皇儿只有一郡之地,怎么挡得住十万大军,这让我怎么安心。”
陈卫也觉得东华公主取胜的希望渺茫,但是他不得不安慰张贵妃。
“统军的是贾凤的侄儿,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
张贵妃道:“贾凤虽然疼爱她的外甥,但是也知其才干,有没有派人在旁协助?”
陈卫道:“大司农王瑾为监军,这人是贾凤的走狗,客卿楚澜为军师祭酒,他是因举荐贾佑才,讨得贾凤欢心,才被任命为军师祭酒。”
张贵妃点点头,瞅着陈卫说道:“王瑾此人颇有才干,先帝在位时,他是禁军的小统领,没想到现在为虎作伥,爬的位置这么高。
至于这个楚澜到底是什么人,我从未听过京都有姓楚的权贵。”
陈卫不屑的说道:“他不过是一个破落户,来京都钻营巴结,投靠了贾凤一派。
此人家世寒酸,在朝中也无根基,是以贾凤颇为重用他,老奴认为贾凤是想用他,分化妃娜的权势。”
张贵妃深以为然,点头道:“贾凤性格霸道,不能容人,这是她的作风,陈总管你去争取一下,看看楚澜能否为我们所用?”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到楚宅宣旨的是大公公那个老东西,他是贾凤的死忠,老奴没有办法接近楚澜。”
张贵妃轻轻摇头道:“那算了,反正这次西征,此人的地位也不重要,对我皇儿的帮助不大。
时辰不早了,陈总管你快回去吧,免得贾凤怀疑。”
“贵妃娘娘保重,老奴告退。”
陈卫从冷宫离开之后,一名宫女匆匆的走出冷宫,来到一间小屋推门而入,看着一人的背影说道:“陈总管和废妃张宁的对话,我一句不漏的听完了。
你真的会帮我调出冷宫?”
这人的声音很沙哑:“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先把消息告知我。”
宫女吞咽口水,她受够了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不如赌一把相信眼前之人,遂将陈总管和张贵妃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知此人。
“你先回去吧,切记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你小命难保。”
宫女非常害怕,但事关以后的生活,壮着胆子问道:“那我何时能从冷宫出去?”
“等着吧,很快!”
宫女转身离开,刚走出屋门,缩小的瞳孔猛然扩大。
五天时间弹指而过,这一日京都城明显比往常热闹,街道上的人形形色色,有人挑着春果沿街叫卖,有人驾车载着夫人小姐,但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穿着铠甲的勋贵子弟,他们骑着鞍辔华丽的骏马,前呼后拥的从人群中穿过。
“这些公子哥是在干什么?”
“兄台不是本地人吧,这些都是豪门儿郎,他们是去南山狩猎呢,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事!”
“狩猎不就是弯弓搭箭,这有什么好玩的?”
“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去南山狩猎吗?
那里是皇家园林,只有王公贵族,和受宠的豪门子弟,才有资格进去。”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人披金戴玉,原来都是勋贵子弟。”
“也不一定都是勋贵子弟,你瞧见那个白衣公子了吗?”
“看见了,长得还挺不错的。”
“他就不是京都的勋贵子弟!”
“那他怎么也能去南山狩猎呢?”
“这个你算是问对人了,寻常人不知情,这位白衣公子外号楚大胆,来京都短短三个多月,名声震京都。”
“哎呦,那可了不得,那他一定是封疆大吏之子!”
“屁,一介白身而已。”
“那他是怎么名震京都的呢?”
“靠钻营的呗,人家现在既是皇上的红人,又是太后娘娘的心腹,他不牛谁牛?”
“有道理,在下初到京都,也是为博取功名,兄台可否为我引荐,让我拜访此人。”
“恐怕不行,我瞧你一副穷酸样,掏不起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兄台这是何意?”
“算了,你甭问,问了净伤心。”
李欢随在纨绔子弟的队伍之中,不像纨绔子弟那样家将如云,李欢身边只有刘不守一人。
“不守,以前去过南山吗?”
刘不守苦笑道:“我之前虽然也是纨绔,但是跟这些人比起来不够格,没去过南山。”
李欢微微一笑,抬起眸子看向湛蓝的天空。
不远处,蔡小飒时不时的看向李欢二人,蔡威点头哈腰道:“公子,老爷交待过,见了楚澜让你打个招呼。”
“你觉得我有脸去打招呼吗?你想去自己去吧。”
“楚澜现在炙手可热,小的那有资格见他。”
李欢本想安静的欣赏蓝天白云,奈何那些纨绔子弟,勒马引众前来打招呼,李欢只好挨个回礼。
快走到南山的时候,司马琴领着大将军的甲士,飞驰而过,带起滚滚烟尘。
李欢用衣袖掩住口鼻,皱眉道:“这家伙的怨气不小,恐会生出事端来。不守,今日咱们低调行事。”
刘不守抱拳道:“师父,司马琴是被软禁在京都,他敢生事吗?”
“兔子急了还咬人,贾凤本想借这次机会,将司马云软禁在京都,没能如愿。
而司马云也非善辈,他抗旨不来京都,贾凤也没有降下罪罚,必然会生出异心,趁机试探贾凤的底线。
司马琴刚好在京都,可以成为其父手中的利刃,为其杀出一片空间来,即使利刃折断,他也有办法推脱。”
刘不守不解的说道:“虎毒不食子,司马云会让他儿子冒险?”
李欢道:“贾凤不会杀司马琴,活人比死人有用。不守,你认识贾佑才吗?”
“认得,前面那个看着一脸呆相,却长得威武雄壮的,便是贾佑才。”
李欢顺着刘不守的看去,笑道:“呆霸王名副其实。”
“师父,他是空有其表,其实力气还没有我大。”
“你是天生神力,在我所知的人中,只有一人比你力气大。”
刘不守见猎心喜道:“师父,那人在哪里,我想跟他比试比试。”
李欢莞尔一笑道:“不能如你所愿,那人是虚构出来的,赫赫有名的一条好汉。”
“师父,这虚构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存在,不过你跟他有两分相似,为师有个想法,只是现在还不能暴露,否则别人该忌惮咱们了。
不守,这次西征你就做我的亲卫,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展露武艺。”
“徒儿领命。”虽然刘不守的年纪比李欢大,但是不妨碍他很崇拜李欢,因为后者博古通今,还懂他听都没听过的奇怪学识。
抵达南山之后,李欢和刘不守二人找到,属于他们的帐篷,在里面稍作休息,等待春猎开始。
不一会,一名小宦官进来,说是昭帝召见李欢。
李欢走出帐篷,外面时不时有人驾马而行,扬尘四起,李欢想要拉起布巾遮掩口鼻,后又想起这里人多杂乱,肯定会有飞鱼卫潜伏。
李欢抬起袖子遮掩住脑袋,凭感觉跟在那名小宦官后面。
往前走没多远,没有了烟尘,李欢放下胳膊,整理一下衣服,往四周看去。
勋贵子弟的帐篷连绵不绝,如同一座城寨般,帐篷门口支起火堆烤架,烤肉上的热油顺着肉的纹路,滴落在火堆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昭帝的帐篷前,有两名身披重铠的甲士,就是不知是负责护卫昭帝,还是用来监视他的。
走进帐篷后,发现昭帝正在望着一张弓出神,李欢拱手道:“臣楚澜,拜见陛下。”
昭帝猛地一回头,眼眸中闪过微不可查的恨意,淡淡说道:“楚卿坐。”
李欢端坐在一个圆凳上,眼睛微微闭合,帐篷中沉默如水。
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昭帝开口道:“朕最近在看一本古籍,上面记述的是前朝百姓造反的事,朕有些不解之处,需要请教楚卿。”
李欢淡然一笑道:“陛下觉得百姓为何造反?”
“朕怎知,朕是来问你的,百姓明知造反是飞蛾扑火,为什么要反?”
“很简单的道理,倘若吃饱喝足,百姓比兔子还温顺,若是活不下去,为什么不去拼一把呢。”
“他们吃不饱吗?”
“臣也看过那本书,当时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又赶上旱涝两灾,地里一颗粮食都不打,他们吃什么?”
“前朝皇帝已下诏救灾,给了他们粮食。”
“层层盘剥之后,到黎民手中不过百之一二,活不下去必然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