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
从繁华如梦的江州,到风沙四起的司州。
这一路上,盖绮罗心绪难平,近人情怯,她既担忧李欢忘了她,又怕见了李欢不知如何相处。
盖夫人赏着道两旁的景色,翠色的树木,黄色的风沙,很熟悉的配方。
“绮罗,再有一百里,就能见到六朝古都,那里是娘的家乡。”
盖绮罗放下车帘,美眸中流露出欢喜:“娘,你现在心中在想什么?”
盖夫人眉眼含笑,柔声道:“近乡情怯,娘已远离故土二十年,熟悉的风土人情,早已掩埋在风沙中,只有那巍峨庄严的帝都,再过千年仍会静立在那,冷眼旁观我这样的归乡人。”
盖绮罗坐过去,将头倚在盖夫人的肩膀上。
“娘,你还有爹爹和我,我们不会让你孤单。”
盖夫人轻抚盖绮罗的脑袋,温柔的说道:“傻丫头,你长大了,就像小鸟一样,会飞的远远的。”
“我不飞远,我就陪在娘身边。”
“傻丫头,娘不会把你留在身边,娘希望你能找到幸福,希望你能找到如意郎君,组成你们的小家庭。什么时候空闲,回来看看爹娘就是。”
“娘,我还没想过这种事。”
“绮罗,你的心思娘明白,你钟意欢儿对吗?”
盖绮罗白嫩如玉的脸颊,霎时红润起来,玉手掩面,趴在盖夫人的肩膀上。
“娘,你怎么...能说出来呢。”
盖夫人笑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说出来。若因为羞于启齿,而错过你喜欢的人,你的心会折磨你一辈子。”
盖绮罗好奇的问道:“当初你和爹爹是谁先开口的?”
盖夫人知道自家女儿天性淳朴,想了一下说道:“你爹是一段木头,娘先开口的。”
盖绮罗轻声道:“娘你好勇敢。”
盖夫人看向马车之外,低声道:“你比娘更勇敢,娘很欣慰,你能从那小山之上下来。”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盖云掀开车帘道:“夫人,陆欣来了。”
盖绮罗慌忙站起来,急切的往马车外面走去,盖云眉头一皱道:“欢儿没来。”
盖夫人急切道:“出事了?我下去看看。”
陆欣见盖夫人下来,单膝跪地道:“参见老堂主。”
“你在此地截住我们,是欢儿的意思?”
陆欣恭敬的说道:“堂主随军出征凉州,特命我在这等老堂主。”
盖绮罗失落的回到马车里,眼中的泪水几欲落下。
“前往凉州?欢儿他怎么会替贾凤卖命?”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此地不宜久留,老堂主容属下,在路上慢慢解释。”
冀州乃是天下粮仓,即使大炎帝国,其余各州颗粒无收,凭冀州粮仓,可度过灾荒之年。
“这次又跑到哪了?”
付磊抬头看着北冥雪道:“点盘镇,方有镇,广留镇,相继出现逆犯。”
北冥雪手指捏的嘎嘣响,冷笑一声道:“很好,还不算多,比昨天少了两个地方。”
“掌尊,我已派人跟着三名逆犯,随时可以将他们抓捕归案。”
“抓捕他们干什么?牢中关的还不够多吗?”北冥雪的声音归于平淡,两眼古井无破。
“你没看出来,这件事就是一个圈套,有人设计把我引出京都。”
付磊不解道:“掌尊,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谁最不愿让我留在京都?”
“属下不知,京都中居心叵测之人太多。”
北冥雪失望的看了付磊一眼,那柄雪亮的匕首,映照出她那冷玉般的面孔。
“最想让我离开京都之人,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楚澜,他从一介草民,到征西大军的军师祭酒,仅仅用了四个月。
上至太后,下至百官,虽对楚澜有所怀疑,但不得不用楚澜,因为楚澜展现出了他的价值。
现在想想,他给自己打上的烙印,好色也好贪财也罢,都是他用来降低别人心防的手段。
此人自来京都步步为营,织成一张大网,静待猎物走入其中。
你懂的这其中的关窍吗?此子心思缜密,谋深似海,绝非寻常人。”
“掌尊,这家伙好大的胆子,我去联络京都中的飞鱼卫,让他们将此子抓到镇都司。”
“等你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早就安排好后招,他既然想玩,那我便陪他玩玩。
楚澜这次离京,只带刘不守一人,那小子虽有神力,但不会运用,一个二把刀就可将其制伏。
至于楚澜,我虽未见过他出手,但以我对碧游山庄的了解,盖云没心思教授徒弟,他的徒弟高明不到哪里去。
巫喜、游北一起前去捉拿此獠,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掌尊运筹帷幄,小小楚澜翻不了天。”
北冥雪横眉冷目,阴沉沉的说道:“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太后的心思,看她是否像从前那样信任我。”
“掌尊,楚澜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太后并不会放在心上吧。”
“哼,你想错了,楚澜是太后用来钳制妃娜的棋子,她不会容忍别人破坏她的谋划。”
付磊眼珠子转动两下道:“那掌尊派人对付楚澜,会不会惹的太后不快?”
“我又不是明火执仗的对付楚澜,我已命令巫喜他们暗中行事。再说即使我光明正大的对付楚澜,太后也不会多说什么,飞鱼卫办事从不需要缘由。
你带几个人前去方有镇,将那名“逆犯”抓起来,当众凌迟处死,我实在是厌烦跟这群人打交道。”
“属下领命,掌尊要小心老邢,他有事瞒着掌尊。”
北冥雪淡然一笑:“我早有准备,就等老邢露出马脚,除掉老邢之后,你可为冀州把刀。”
付磊横起腰刀单膝跪地:“属下愿为掌尊鞍前马后,冀州把刀之位,还是留给巫喜、游北二人,以作抓捕楚澜的奖赏。”
北冥雪走到付磊面前,将匕首按在他的脸上:“我给你的不容拒绝,我不给你的别痴心妄想。”
付磊古铜色的脸上渗出血珠,额头上汗津津的,吞咽口水道:“属下告退。”
得到北冥雪的准许,付磊快步走出大厅,凉凉夜风吹在他身,如置身于冰窟。
“还是那么的霸道,我一定要得到你!”
北冥雪深深皱眉,目光冷若冰霜,双腿微微一曲,像一只捕食猫,轻盈而又迅如闪电,雪亮的匕首割开黑衣人的喉咙。
“听了这么久,还不偷偷离开,你背后的主人是有多贪心?”
北冥雪蹲下身子,用匕首挑开黑衣人的面罩。嗖!一根细针激射而出,北冥雪猛一甩头,银牙咬住那根钢针。
“对待属下够狠,我对你越发的感兴趣,楚澜!”
北冥雪掏出一个小瓷瓶,用指甲挑出一点白色粉末,洒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北冥雪嫣然一笑,谁也不懂她为何发笑。
“啧啧,女魔头笑起来,倒像一个人,可惜行事狠辣,比畜生还不如...”
叮!雪亮的匕首飞向屋顶,房梁客挥动软刺,将匕首打了回去。
“还给你!”
北冥雪脚一蹬地,往后一跃,避开匕首。
一道黑影闪过,北冥雪抽出狭刀,往前掠去。
两人经验老到,一击不中,便隐于暗处,伺机而动。
房梁客眼睛一眯,心中暗赞北冥雪身手矫健。
北冥雪瞳孔微缩,身体压的很低,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按着刀尖。
“这老家伙藏了很久,我竟然毫无察觉。”
房梁客衡量一下,觉得无法击杀北冥雪。
“带着你的人滚回京都去吧,依附贾凤门下,还能保住一条狗命。
否则,燕州百万侠士,定取尔等狗命。”
北冥雪冷笑一声,一步跨出三米远,狭长的刀刃刺向房梁客的咽喉。
房梁客身形一转,手中软刺甩了出去,掏出一柄匕首,击在刀尖之上。
北冥雪松开狭刀,身体横移,躲过软刺,提手握着狭刀的刀刃,刀柄往房梁客的面门砸去。
房梁客没料到北冥雪如此决绝,头往左倾斜,险而又险的避过刀柄。
揉身上前,朝北冥雪撞了过去。
北冥雪抬脚,很标准的一字马,踢中房梁客的下巴,顺势接上一脚。
咔嚓!房梁客的肋骨折断一根。
北冥雪也没有落好,小腿被匕首割伤,白腻的小腿外露,鲜血滴落在石砖上。
房梁客见状大喜,从怀中掏出一把暗器,朝北冥雪扔了过去。
趁着北冥雪在躲暗器,跳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北冥雪面色阴沉的可怕,将狭刀插回鞘中,从衣服上扯下两条布,包住小腿和手掌。
“这老家伙不是泛泛之辈,看他的武功路数,是影杀堂的余孽。
莫非楚澜是影杀堂的人,这样也能解释,他在京都的种种行为。
只是尚有一处疑点,影杀堂的余孽,怎会跟李池有牵扯,为了报恩?真是一群可笑之人。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若将这两伙逆贼一网打尽,贾凤会对我无比信任。
即使妃娜再不甘心,也得与我分权天下,那么我来此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房梁客是刘滢的手下,影杀堂长老薛宁,他本想借此机会暗杀北冥雪,不料北冥雪的警觉性太高。
“女魔头的武艺高强,我一人非她敌手,辜负了公主的期望。
下次与兰老头一起,共诛女魔头,以报公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