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的营帐中,飘出诱人的香味。
常飞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咕噜着热气的铁锅,喉结不停的抽动。
“军师,真的不用帮刘大哥吗?
我看他脱去了上衣,可能挡不住了。”
刘滢托着粉腮道:“三四只蟊贼都挡不住,救下他有什么用。
你这小子,倒是挺关心他的。
与其在那白担心,不如来吹火,早点把肉炖熟。”
“可以吃了吧?”
刘滢伸手去掀锅盖。
李欢递给她一块布:“垫上这个,不烫手。”
刘滢挑眉道:“师兄也忒讲究。”
常飞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干咳一声道:“我出去看一下战况。”
刷!营帐的帘子被掀开,灌进来一股冷风。
“师父,贼人悉数毙命!”
常飞骇然的看着,浑身浴血的刘不守,弱弱的说道:“刘大哥,我给你打水去...”
李欢扎起一块红烧肉:“半个时辰,打得过瘾吗?”
刘不守腆着脸道:“不过瘾,他们不太经打,我连锤子都没用上。”
“先去沐浴更衣吧,肉,给你们两个留着。”
虎牢关前人头攒动,他们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想要入伍当兵。
中年汉子拍着臂膀道:“我能拉开两石硬弓,会使两种兵刃,都尉大爷,我可以入伍吧!”
都尉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行,你的年龄太大。”
碰了一鼻子灰的中年汉子,也不生气,衣袖中滑出一吊钱。
“都尉大爷,你看年龄这事?”
都尉不耐烦的说道:“呵,谁稀罕你的臭钱。
卫兵何在,将此人叉出去,杖责二十!”
中年汉子有些懵,以往都是给点钱,就能当兵吃饷,今年情况有些不对。
“都尉大爷饶命啊。”
后面仍有不少人,想要使钱混入军营。
都尉实在是厌烦了,跳到桌子上,扯着喉咙道:“今年不比以往,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别想用钱钻空子。
想要入伍当兵,去好好看看告示,不符合条件的,别再来烦老子。
惹毛了我,将你们都咔嚓死。”
都尉此言一出,人群议论纷纷。
“二麻子,你消息灵通,今年的征兵有什么不同?”
二麻子摸着麻子道:“我大字不识,看不懂那鸟告示。听都尉的意思,像你这种人别来凑热闹,会掉脑袋的。”
“什么叫我这种人?我感觉自己挺威猛的。”
二麻子嫌弃的说道:“得了吧你,你这副尊荣,还是留着吓自己吧。”
“你有资格说我?先把你脸上的麻子剜了吧。”
二麻子撸起袖子道:“麻杆子,你找死不成?”
“我说两位,别在这吵,耽误小生为国效力,你们吃罪不起。”
二麻子两片薄嘴唇上下一碰:“那来的穷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就你这样,还想当兵?”
“身体羸弱,壮志凌云。寒窗十年,小生悟得一个道理,读万卷书,不如战场厮杀一年。
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方能领悟圣贤大道。”
“听不懂,看你也是一个识字的,你给咱们念念,告示上写的是什么?”
穷书生撩开衣袖,眯起眼看着告示:“军中将士,老兵羸弱。征召五万...虎贲之士,能拉两石硬弓,善使刀枪棍棒,年岁不低于十六,不大于二十八。”
二麻子兴奋的说道:“嘿,没说麻子不能当兵!”
麻杆子抬杠道:“也没说麻子能当兵。”
穷书生笑道:“两位不如与我结伴,一起入伍当兵,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哈哈哈,书生,我劝你两句,就你这小身板,别去瞎折腾了。
你瞧见那一群人了吗,那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下场。”
穷书生笑若春风:“小生是顽石,不经雕琢,成不了美玉,惟愿以身犯险,磨炼自己。”
二麻子摇摇头道:“一句话也听不懂,反正你铁定当不成兵,你想死我也不拦你。”
穷书生迈步走过去,拱手道:“将军,小生前来当兵。”
都尉揪着胡子,将书生上下打量一番,厉声道:“书生,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懂吗?
不符合条件者,不准来胡搅蛮缠。”
“小生自认符合告示中的条件。”
都尉冷笑一声:“还真有不怕死的,来人,取来一张硬弓!”
二麻子双手抱在一起看热闹,嘴里念叨着:“麻杆子你看着吧,这个穷书生,小命不保。”
麻杆子深表赞同:“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一名卫兵取来一张硬弓,放在桌子上。
都尉冷笑道:“你若能将此弓拉个满圆,我就让你入伍。”
穷书生拿起那张硬弓,在手中掂量一番,像是不知从何下手,惹得围观的人轰然大笑。
二麻子得意的说道:“你们瞧,他连弓都不会用。”
咔嚓!弓身折成两半。
穷书生腼腆一笑:“使得力气太大,给拉折了,这张弓值多少银子?我赔。”
二麻子瞪大眼珠子:“不可能,这张弓本来就是坏的吧。”
都尉难以置信,将卫兵唤到身边。
“他给你塞钱了?”
卫兵连连摇手道:“没有。”
“你再去拿一张硬弓过来。”
卫兵领命前去,又取来一张硬弓。
都尉接过硬弓,先试着拉两下,的确是做工精良的两石强弓。
“那书生你过来,再拉!”
穷书生轻松的把弓,拉成满月,围观的人群静若无声。
二麻子呆呆的说道:“这是假的吧!”
都尉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是何人?敢来这里闹事!”
穷书生细目一凝,脱下补丁外衣,里面穿着一件精致的内甲。
“好大的狗胆,连本军师也不认得?”
都尉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来,眼前这位,是大将军麾下的谋主。
都尉慌忙跪在地上:“军师赎罪,卑职眼拙,没有认出军师,罪该万死。”
张蛰冷冷说道:“既然罪该万死,本军师饶你九千九百九十条命,剩下一条,你去死吧!”
两名身披重甲的卫兵,上前把都尉按倒在地,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军师饶命啊,卑职不服气,卑职所犯何罪?”
张蛰走过去,用脚踩着都尉的头,淡淡说道:“大将军急于征兵,你一个小小都尉,却敢横加阻挠,在告示上乱加条件,你到底收了多少好处?”
都尉脸色大变:“军师饶命,我是被逼的,付将军之令,我不敢不从。”
“大将军之令你就敢违抗?斩!”
殷红的血液,吓住了围观的人群,他们默不作声。
张蛰站在桌子上,举着胳膊道:“奸人作祟,阻挠尔等为国效力。
我知尔等都是好汉,所以只要愿意当兵,我张蛰为尔等大开方便之门。”
二麻子鼓起勇气道:“什么人都要?”
张蛰笑道:“只要会喘气,只要愿当兵,来多少我收多少。
麻子也要!”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挤着入伍当兵,他们都是没地的闲汉,在乡里闲逛填不饱肚子,所以很热衷当兵领饷。
那名中年汉子泪流满面,瘸着腿也往人群中挤。
张蛰回到大将军府,向司马云汇报。
“主公,今日我一共巡查十处,有三名负责征兵的都尉,以各种缘由,阻拦百姓入伍。
这背后是...牛将军、雷将军、付将军,他们在暗中生事,阻挠主公征兵。”
大将军司马云,面色一冷道:“张蛰,人心似水啊,牛奋和我是总角之交,我们一起入伍当兵,在战场上,为彼此挡过刀剑。
雷桁是我的同乡,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在他身上我花费心血无数,谁知养了一个白眼狼。
至于付冲,他是我的妻弟,我对他的期望甚高,教他武艺给他兵权,怎么就不知足呢?”
张蛰拜道:“主公,他们是得陇望蜀,暗地里不知收了贾凤多少好处。”
司马云叹气道:“什么好处能比过知遇之恩?
一群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本将军心痛如斯。”
张蛰请命道:“主公,迟则生变,请你早做决断。
只要除掉这三将,图谋造反的二十万大军,便群龙无首,可以兵不刃血图之。”
司马云抹了一把眼泪:“张蛰,你率领兵将去吧,本将军身体乏力...不想见故人,你是我麾下的谋主,做事要干净利落,别留下烂摊子。”
张蛰抱拳道:“末将定不辱使命,为主公除去后顾之忧。”
张蛰离开之后,司马云龙行虎步,走到武器架前,提起一杆八十斤大刀,舞的虎虎生风。
一名美艳女子,从后堂走出来,拍掌道:“爹爹勇武远超当年,已是当世第一名将。”
司马云恨声道:“李池不死,我算不上第一名将。”
“李池失踪多年,生死未卜,已没有与爹爹争夺名将的资格。”
司马云笑道:“爹爹已不看重名将的称号。”
司马璇珠抓住司马云的手臂道:“爹爹志在天下?”
司马云豪气干云道:“天下本就是我司马家的。”
司马璇珠蹙眉道:“弟弟他?”
“能不能活下去,看他自己的造化。
绿珠可以举兵起义,我的璇珠不比她差。”
司马璇珠喜道:“女儿愿领一军,为爹爹南征北讨。”
司马云欣慰道:“我女儿长大了,不过你爹正值壮年,还不用你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