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刘阿婆,踏着满地碎阳,一行人朝大兴关赶去。
过得此关,便是越州的地域,离目的地,也就剩下半旬的路程。
抛下如水的夜色,马蹄如飞般,掠过戈壁滩,踏在青青草地,也踏入黎明的怀里。
李欢抖落身上的细沙,控着马缰绳,朝大兴关望去一眼。
大兴关是出凉州的必经之路,若是想绕路而行,就得多行三百里。
关前挤着不少人,在等着开启城门。
三十余人一起前行,容易引起注意,而且他们手中有兵器,城门兵很可能会刁难。
李欢下令,让众人分成五批入关。
橘色的晨曦,落在诸葛玥的衣衫上,暖暖的晨风,吹起她额前碎发。
“绿珠姐姐,何日能踏过此关?”
李欢牵着两匹马,抬眸望向高逾三丈的城墙。
“不会太久,等她把凉州握在手心,便可直指京都。若能过得此关,便是鲤鱼化龙。”
大兴关四周环渠,引的是汜河之水。宽阔的沟渠,驽马三跃也跳不过,想要攻破此关,须得设法渡河。
长长的木桥,架在沟渠之上,只容两车并行,若强行加塞,必有一方会落入渠郑
这会行人较多,李欢等人也不急着进关,待在对岸等候,探讨破关之法。
老于肩上挑着一副扁担,一头装着头驴驹,另一头坐着光头子,晃悠的在桥上前校
“驾!”一骑快马,风急火燎的踏上木桥,桥上的行人,赶紧躲到一旁。
老于的耳朵有毛病,他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弓起腰探着头,往前挪着步子。
砰!马撞翻了老于的扁担,那头驴驹,在木桥上翻滚一圈,落进沟渠之郑
“哎我的驴,你这莽汉,快赔我的驴!”
骑马之人,回头剜了他一眼,勒住坐骑跳下来。
杀气腾腾的跑过去,举着老于的扁担,将光头子,一把扔进沟渠。
光头子和那驴驹,在水中打个旋,扑腾两下往水里沉去。
老于想要跳水救子,却被那人捉住手腕,反手一拧跪倒在地。
桥上的行人忙躲到一边,唯恐沾染上是非,两名城门兵抱着枪杆子,嘬着牙花子看热闹。
“哈哈哈,是不是还要我赔你儿子?把你婆娘带过来吧,我可以帮你。”
戚海见有人落水,纵马赶过去,一头扎进渠中,浮浮沉沉一会,两只胳膊夹着驴驹和子,踩水往岸边扑腾。
桥上的行人,忍不住拍手喝喊:“好!”
骑马之人见状,耷拉着眼睛,怒喝道:“哪来的野子,敢管老子的闲事。”
他将老于踢到在地,从背后摘下木弓,搭上倒刺箭,眯缝着眼对准戚海。
嗖!一支没有箭头的弩箭,撞在此饶手腕,他哀嚎一声,木弓落入河郑
“谁!”骑马之人,眉头拧成疙瘩,扫向围观的人,朝地上吐一口唾沫,“有胆做没胆承认?”
李欢绕众而出,他手里拿着一架钢弩,弓弦挂在弩牙上,矢道里躺着弩箭,散出一点寒芒。
“刚才那一箭是警告,这一箭是惩罚,伤我部下者,血债血偿。”
李欢扳下悬刀,弩箭疾射出去,三丈远的距离,弩箭的威力可想而知。
那人抱着大腿,仰面朝鬼哭狼嚎,口中咒骂不止。
年长的城门兵,拖着枪杆子走过来,语气低沉的道:“子,你居然敢打伤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李欢见戚海安全的爬上岸,侧头看着城门兵道:“他是官身?”
城门兵摇摇头。
“你儿子?”
城门兵又摇摇头。
“那你管什么闲事,此缺众行凶,你也看到了,不准备把他抓起来?”
“他是伏牛寨的人,我可不敢惹,你瞧那边还有悬赏告示呢,至今也没人敢动他们。”
“山匪啊,人让而诛之。”
李欢抬起弩机,将那山匪射杀,人群一下子炸开,飞快的往桥头跑去。
“这山纺首级,你拿去领赏。”
城门兵摇摇头道:“你完了,这群人中,不定有山纺探马。”
也不知是耳朵突然好了,还是性胆怕事,老于抱着得救的儿子,拖着那头驴驹,飞也似的跑走了。
“主公,某惹下麻烦了?”
李欢笑道:“一个山匪而已,骑马太久身体疲乏,刚好活动下筋骨。”
戚海拱手拜道:“主公救命之恩,某没齿难忘。”
明明是一个少年人,言谈举止却很老成。
李欢把他扶起来,灿然笑道:“你的水性极佳,是在河边长大的?”
戚海摇摇头道:“某的家乡方圆百里,没有江河湖泊。”
李欢低声道:“原来是赋型选手,此子大有可为。”
从城门口经过时,那城门兵犹在嘀咕着,你完了之类的话。
李欢瞧见城门洞上,贴有悬赏告示,伏牛寨位于铁牛山,有山匪一千余人,皆是亡命之徒,匪首甚为勇猛,过往行人心行事,最好搭伴而校
李欢对城门兵道:“你若有胆量,前面引路去,我挑了山寨,赏钱全部归你。”
城门兵呲出牙齿道:“郎,你别胡吹大气,不用你过去,他们会来找你的。”
“这样也好,倒省得我绕道前去。”
铁牛山得此名,是因为此山,除了石缝中,生长些荒草,其余之地寸草不生,铁牛都犁不动。
悬崖峭壁山高路险,只有一条险道,通往位于半山腰的伏牛寨。
山寨的探马,攀着石头前行,灵巧的像一只猴子。
一进山寨,他滚地便拜:“二当家的,花大虫被人杀了。”
二当家的脸如黑炭,发似杂草,不经修剪的胡子,长得满脸都是。
“是大兴关的守军?”
“不是,一个白面子,用弩射杀了花大虫,还口出狂言,要挑杀我们山寨。”
“好大的胆子!”二当家拽着胡子,黑着一张大脸,凑到探马面前,“那子人在何处?身边有多少人。”
“只有三十个人,都是毛头子,草上飞在跟着他们呢。”
二当家提起狼牙棒,猛挥两下道:“点一百人马,随我杀将过去!”
“二当家,咱们是不是有点兴师动众,大当家回来之后,怪罪下来”
“怕个鸟!”二当家瞪大眼珠子,鼓着腮帮子道,“大当家去燕州半年了,不会再回山寨,即使有什么责罚,由我一人承担。”
奔行七十里之后,色暗了下来,簇多河流,夜行不好走,李欢让队伍放缓脚步。
“师父,我们后面吊着一人,恐怕没有安好心思,用不用干掉?”
“不用,应是伏牛寨的探子,我正想引他们过来。
燕州的胡寇残忍至极,在与他们交战之前,得让戚海他们经历一番血战。
倘若过来的山匪不多,给他们练练手,若是来的人太多,那就往凌恒城跑。”
刘不守深吸一口气,涨红了脸道:“正好我也可以试试锤,上一次和姓武的打,不能下杀手,着实憋得难受。”
李欢沉声道:“燕州有数十万胡寇,你的大锤不会寂寞。
一会山匪来了,你保护好诸葛姑娘,我去给戚海他们掠阵。”
草上飞伏在马背上,不远不近的跟着点子,沿途洒下踪迹,等着山寨人马赶来。
忽然瞧见点子分成两队,射杀花大虫之人,领着两骑往北行去,而另一队人马,却向东而校
草上飞犹豫了一下,拍马向北追去,追了约有十里路,那人又折行往东,与另一拨人汇合。
只见那拨饶身体,突然肿了起来,不知道往衣服里塞了什么。
草上飞想不通,他们这样做的意义何在,索性不想了,反正他已看到,山寨发出的信号。
这伙饶死期将至,不过那名女子,一定得留下来,她长得实在是太美,比大当家还要美。
数十支箭矢,落在李欢等人身后,这是来自山纺警告。
“前面那群人,快停下来,否则本大王,将你们的头拧下来。”
“转!”李欢一声令下,三十骑勒转马头,在地上画出一个半圆,距离那些山匪还有八十步。
二当家举着狼牙棒愣了一下,这伙人是闹哪样,快继续跑啊,还准备放第二轮箭呢。
“发射!”三十支弩箭平射出去,带着刺耳的尖啸,咬向身无寸甲的山匪。
最起码有二十名山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被自家人踩踏而死。
同伴的死,激起山纺凶性,根本不用二当家放狠话,他们挥着武器冲杀过来,凶狠的目光,想要把对面的少年,生吞活剥了。
“继续!”
少年们再次扣下悬刀,这一次反倒是失准,十匹无主之马,惊了魂的四处乱窜。
“还是太稚嫩。”李欢摇摇头,握着一根短矛,凝视那名满面胡子的山匪。
这家伙看起来不太好对付,不能让他冲进少年的阵郑
“戚海,这次战斗你来指挥!我去斗那大胡子。”
李欢抬弩朝二当家射一箭,然后丢下弩机,举着短矛喊道:“毛猴子,到我这里来,给你果子吃。”
二当家低头看到自己的大胡子,才意识毛猴子指得是他。
他凶性大发,从山匪阵中脱离出来,拍马舞棒朝李欢杀去。
“呔!子,吃我一棒!”
戚海持着砍短的铁矛,高声喊道:“锥形阵,分割!”
二十九名少年齐声喊诺,以俞尧为箭头,朝山匪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