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五章 谁为鱼肉谁为刀(1 / 1)井底捞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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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过回去?”

“在这待习惯,回去能做什么,扮成西域人表演杂技吗?”

这老家伙张口就是谎话,估计连自己都能骗过去。

李欢揉着脑袋道:“开个价吧,我不喜欢兜圈子。”

“子,这离大营不过八百步,也就是一个冲锋的距离,你最好还是赶快离开。”

“不行,八百太多,砍一半吧。”

丁不花搓着手,黝黑的面孔,漆黑的眼珠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黑。

“六百,不能再少。”

“五百,不能再多。”

“成交!”丁不花嘬着牙花子,把那浅坑整理好,“共五千头狼,来杀一万只羊。

老夫上一次买卖,买主领着三千打手,勉强把狼杀光。

少于这个数,你吃不下这批货。

我很好奇,你到底带了多少人?”

李欢将剑插回腰间,拍拍衣服上的土。

“我也很好奇,狼都死光,你这牧羊人,还敢赶着羊回狼窝。

看来卜丘部把内斗传统,继承的很完美。”

“你很聪明,比之前的买主都聪明,你这次来是奉谁的令?”

“奉我之命!”

“我?离开中原太久,竟然出这样一位人物。

子,中原的酒尝起来怎样?”

“你在这草原,待了二十五年,不信你没回去过。

你以何种理由,糊弄卜丘部的人?”

“等买卖做成,老夫自然为你解惑。

快走吧,明动手前,营盘八百步外,不见不散。”

“你可以到羊群中找我,我胳膊上绑着红色裙布。”

李欢从怀中掏出裙布,脸上流露出追思,渔村一别,竟是涯永隔。

丁不花又把自己埋起来,像是少了一片面包的热狗。

李欢在他的“坟头”,洒下三盅烈酒,踩着月光离去。

丁不花看着湿润的土地,辛烈的味道钻进鼻孔。

“这子有趣的很,言语藏锋狡诈如狐,胆大包凶猛如虎。

比之以往的炎族将军,是要强上数倍。

但即使如此,十余人也杀不光一万头狼。”

阳光垂射,凶猛的炙烤青青草地,大慎部的羔羊,或躺或坐在地上,身下压弯的草,比汤面条还软。

“阿妈,这外边也太热,为什么不回帐篷里?”

胡寇女人,无神的双眼,垂在儿子身上。

“那已不是我们的帐篷,要留给你阿爸和你哥哥,我们不能弄脏它。”

胡寇揉着肚子道:“阿妈我饿了,我要吃肉。”

“没有东西可吃”

“骗人,阿爸他们从炎奴那里,抢到很多东西,怎么会没有吃的?

那里还有数不清的牛羊,有我们家的,也有阿不花家的,这些都是食物!”

胡寇女人捋着他的头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刀放下,虽明知现在不杀儿子,还是会被卜丘部虐杀,但她下不去手。

“阿妈去给你找些食物,你待在这不要动。”

胡寇女人捂着肚子,弯腰从人群中挤出来。

刚走到自家帐篷,就被人一把揪住。

“滚回去!这里已经不属于你。”

“胡师,我儿子饿的受不住,只拿一块肉干。”

“羔羊只能吃草,狼才可以吃肉。

你快回去,否则你的家人会因你而死。”

胡寇女人刚泛起的心思,随之湮灭,死人喊什么饿,肉是留给活饶,二十年来,大慎部就是这样,强者可以生存,弱者只能死亡。

就在她想着,如何哄骗儿子的时候,一人悄悄拉着她的衣服,朝西边努努嘴。

女人抬眼看过去,众人围起来的那个人,她认识。

族中有名的闲汉,既不牧牛羊,也不去燕州杀戮,靠一张嘴讨生活。

“大家听着,命是神赐予我们的,胡师没资格剥夺族长也不能。

看守我们的人,只有区区一百人,只要大家稍一发力,就能活命。”

胡寇闲汉这番话,经过深思熟虑,他本以为出来,便能煽动众人,干掉胡师以及看守。

他太想当然,以为煽动羊群,是他开的先河。

世界上不乏聪明人,大慎部好歹也有十几万族人,出一个聪明人不为过。

早有人煽动第一批羔羊,杀死了胡师和看守,然而还没吃到草,便被狼叼住脖子。

打那以后,不止明面上有看守,抽到活命签的大慎族人,也有一部分人,在暗地里看着呢。

只有确定羔羊死亡,他们才能安心的活上五年,拿弱者换五年寿命,这买卖不算吃亏。

眼见众人开始散去,闲汉急的跺脚,低声喝道:“快回来,你们这些懦夫、羔羊!”

没人反驳他,也没人停步,闲汉无奈的叹口气,走到最角落的地方,两只眼睛不停的转动,在找看守懈怠的契机。

“这么容易放弃,能活下去才怪!”

闲汉心中一惊,猛然回头,如同黑夜般深邃的瞳仁。

“炎族人!”

李欢快如闪电,匕首绕着闲汉的脖子,猛兜一圈,画出细密的血线。

“你不想死吧?”

闲汉张开嘴点点头。

李欢穿着件宽大的胡袍,头上裹着麻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很容易的混了进来,因为这里面是死地。

看守们只负责不让人出去,至于想进来的,他们懒得过问。

“见我炎族人,你要跪地拜谢。”

闲汉心思陡转,想要向族人求救,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群快死的羔羊,连自救都不愿,怎会救他人。

“你的选择很对,否则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李欢收回匕首,用胡袍擦拭掉血迹。

闲汉压低声音道:“你是何人?”

“就不能问些有深度的问题?

你现在是将死之人,最关心的是如何活下去。”

“你能让我活下去?”闲汉在心中盘算一番,此子身手不凡,既然能够混进来,出去想必也不难,马上日落黑,死期将至,何不拼一把。

啪嗒!

闲汉跪下来,哀求道:“侠士,我虽为大慎族人,但从未到燕州劫掠,求你救我一命,从此我做牛做马,以报侠士救命之恩。”

“有现成的牛羊,我要你有何用,既不能用来代步,又不能充饥。

所以我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闲汉脑子不笨,他听出有活命的希望,赶忙道:“我能帮侠士赶羊。”

阳光倾泄而下,李欢感觉脸上有些痒

“再好好想想,时间还早,不着急。”

按照惯例,在执行宰羊仪式前,领兵的王,会挑出一些美人,在帐篷中欣赏一夜。

这一次,大慎部献的美人,在草原上算是极品,卜丘八意犹未尽,正准备穿衣甲,到大慎部巡视。

卜丘澳护卫,千夫长卜丘畜,挑开帘子进来。

“王,丁不花求见。”

卜丘八扶着腰,有气无力道:“让他进来,正好给我舒缓下筋骨,这炎奴的手法相当好,能缓解战后疲劳。

在族中他声名远播,只有卜丘七能享用,这一次炎奴随我来,正好把他留下。”

“王威武,我们和卜丘七势如水火,正好借这个机会,打压下他的气焰。”

“嗯,你先退下吧,没我的命令,不准去动羔羊。”

“是!”

丁不花低眉顺眼的走进来,老脸皱成一朵菊花,四处打量帐篷中的陈设。

除却卜丘八,帐篷中还有两名大慎部的女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不见有动静,如同两具死尸。

“王,老儿这次来,是因挑好了牛羊,请王恩赐。”

卜丘八不耐烦道:“你再提此事,我就把你剁碎喂狼。

快过来给我松筋骨,做的让我满意的话,我允许你留在我帐下,再多赏你五十头牛羊。”

丁不花受宠若惊,低声道:“你爷爷我,谢过王八。”

卜丘八身心疲惫,没听见丁不花的声嘟囔。

他趴在羊皮毯子上,后背油光发亮,催促道:“还不快过来!”

丁不花挪过去,两只手按在卜丘澳背上,来回的游走,如同在作画。

“狗奴,你是没吃饱饭吗?力气再大些!”

丁不花加大力气,声问道:“这个力度如何?”

卜丘八感觉后背酥麻,从尾椎骨,顺着脊梁骨,一直往脖子去。

他满意的道:“就照这个力度来!”

“王八,你觉得我这个力气,能拿的动刀吗?”

“刀?”

卜丘八脑海中,转动出最后一个念头。

丁不花熟练的割下卜丘澳头颅,用一块羊皮毯子,将其包裹起来,放在袋子中,系到腰间。

他转身走到,那两名胡女面前,弯腰割开她们的喉咙。

做完这些事,他收回冷冽的神情,又变成畏缩老头,掀开营帐走出去。

“王有吩咐,他要再次欣赏美人,任何人不准接近帐篷!”

负责守卫营帐的狼兵,都了解卜丘澳脾气,没人敢上前坏他的好事。

便都钻到帐篷里,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番,毕竟晚上还要屠羊。

卜丘畜倚在马身上,用细木棍挑着牙齿。

“丁不花,你别急着走,也来给老子松松皮肉。”

丁不花老脸堆笑道:“千夫长大人,老儿这会不得空,王让我再去大慎部,给他挑两个白羊嘞。”

“慢着!丁不花,你腰上系的是什么?”

丁不花把手放在胸前,心平气和道:“是赏赐,一头羊羔。”

“哈哈哈,你这老糊涂,哪能把羊羔装的袋子中,你也不怕把它憋死。”

丁不花也跟着笑,摸着脑袋道:“老儿牙口不好,爱吃羊羔肉,憋死了正好。”

卜丘畜又打趣丁不花两句,便没了兴趣,开始向部卒吹嘘王的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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